第1章 洛阳混子也得拼爹?
洛阳东街的日头正毒,青石板路上蒸腾着白气,陈青檀蹲在茶棚檐下,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左腕缠着褪色的红布——那是老混混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挡血光。
此刻红布被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像条小蛇。
“檀哥,赵记米行的账收了。”狗子颠着个破铜盆跑过来,十六岁的少年还带着奶膘,额角沾着米糠,“王掌柜说这月多给五百文,说是上个月您帮他赶走了收双份保护费的混子。”
陈青檀伸手去接铜盆,余光瞥见巷口晃过几道青衫。
青龙帮的标志是左肩绣着靛青龙纹,他认得,那是二当家的亲卫。
“狗子,收声。”他拽着发小的胳膊往巷子里带,后颈的汗毛竖起来——这东街是青虎帮的地盘,青龙帮的人不该来。
可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狗子的草鞋踢到了路边的麻袋。
麻线崩开,白花花的银钱滚了一地,在日头下晃得人眼晕。
“好啊,青虎帮的崽子敢劫道?”青衫汉子踹开茶棚的条凳,刀刃出鞘的清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陈青檀数了数,七个,都是带刀的。
为首的那人耳垂上坠着颗东珠,是青龙帮少主赵云飞。
“赵公子,误会!”陈青檀把狗子护在身后,短刀藏在袖中。
他能感觉到狗子在发抖,发顶的碎发蹭着他下巴,像小时候被野狗追时那样。“小的们收保护费路过,狗子脚滑......”
“泥腿子也配说’误会‘?”赵云飞踢开滚到脚边的银钱,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一枚开元通宝,“你们青虎帮算什么东西?
老瘸子死了,你们连块像样的招牌都撑不起来。“
陈青檀喉结动了动。
老瘸子是青虎帮帮主,上个月被马踩断了腿,咽气前抓着他的手说:“青檀,帮里百来号兄弟,就指望你了。”他那时跪在草席上,老瘸子的血浸透了他的裤管,烫得他脊梁骨发疼。
“赵公子,银钱我们赔。”狗子突然跪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求您高抬贵手......”
赵云飞的靴尖抵上狗子的下巴,往上一挑。
少年的脑袋撞在墙上,嘴角立刻溢出血沫。
陈青檀看见他的白眼仁翻起来,像被拍在岸上的鱼。
“赔?”赵云飞抽出腰间的横刀,刀身映着他扭曲的脸,“你们青虎帮的命都不如这袋银钱值钱。”刀光一闪,陈青檀的左肩传来灼烧般的痛。
他踉跄两步,短刀当啷落地——这是老瘸子送他的,刀鞘上还刻着“青虎”二字。
“三日后,东街清场。”赵云飞用刀尖挑起陈青檀的下巴,“让你们帮主来青龙堂跪着,或许能留个全尸。”他甩了甩刀上的血,带着人扬长而去。
围观的百姓缩在门后,只有卖糖葫芦的老头叹了句:“青虎帮,怕是要完咯。”
陈青檀咬着牙背起狗子。
少年的血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黏糊糊的,像老瘸子咽气时的温度。
他踉跄着往青虎帮老窝走,那是城西破庙改建的,门口的“虎”字招牌被雨淋得褪了色。
“檀哥......疼......”狗子的声音像蚊子哼。
陈青檀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加快脚步,可眼前突然一阵模糊,耳畔响起机械的提示音:“武力熟练度+1,谋略熟练度+0.5。”
他猛地顿住。
破庙的檐角铁铃在风中摇晃,发出“叮铃”声。
刚才那声音......像是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他甩了甩头,汗水落进伤口,疼得他倒抽冷气。
许是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
老窝的门虚掩着,几个帮众围在火盆边烤红薯。
看见陈青檀背着浑身是血的狗子,疤脸阿三猛地站起来:“檀哥,这是......”
“找孙大夫!”陈青檀把狗子放在草席上,“快!”他扯下自己的衣襟给狗子包扎,血浸透了粗布,在草席上洇出个暗红的圆。
“檀哥,听我一句。”老周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火星子在暮色里明灭,“青龙帮这次是铁了心要吞咱们地盘。
咱认个怂,把东街让出去,好歹能保着兄弟活命。“
陈青檀没说话。
他望着狗子惨白的脸,想起去年冬天,他们在雪地里捡冻僵的小狗,狗子把自己的棉袄裹在狗身上,说“它和咱一样没爹没娘”。
后来小狗被马车撞死,狗子蹲在路边哭了半宿。
“老瘸子临死前说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他说‘人不狠,站不稳’。”他摸了摸左肩的伤口,血还在渗,“今天他们能踹狗子,明天就能砍了你们的脑袋。”
老周的旱烟掉在地上。几个帮众面面相觑,没人再说话。
深夜,陈青檀躺在草席上。
狗子吃了药,烧退了些,正发出均匀的鼾声。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他腰间的短刀上。
他闭着眼,可总睡不着——左肩的伤口本应疼得钻心,此刻却只余下麻痒。
“武力熟练度累计:9/100,谋略熟练度累计:4/100。”
那声音又响起来。
陈青檀猛地睁开眼,月光里浮着块半透明的面板,淡蓝色的光映得草席泛着幽蓝。
他伸手去摸,指尖穿过面板,什么都没碰到。
“这是......”他坐起来,心跳得像擂鼓。
面板上的字随着他的念头变换,“挥刀砍人+1武力熟练度?”他想起白天和赵云飞交手时,虽然被劈中,但确实挥了三刀。“那刚才给狗子包扎......”他试着用短刀在掌心划了道小口子,血珠刚冒出来,面板就跳出“基础医术熟练度+0.1”。
他倒吸一口凉气。
左肩的伤口不知何时结了痂,他掀开衣襟,只看见淡粉色的新肉——这可是被横刀劈中的,按理说至少要养半个月。
“老瘸子说的‘更狠’......”陈青檀摸着面板上的数字,嘴角慢慢来。
月光照在他眼睛里,亮得像淬了火的刀,“赵云飞,三日后清场?
我倒要看看,是谁被清出洛阳。“
破晓时分,陈青檀站在破庙门口。
晨雾里传来卖早点的吆喝,他活动了下肩膀,没感觉到疼。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三揉着眼睛:“檀哥,您这是要......”
“去城南市集。”陈青檀把短刀别在腰间,刀鞘上的“青虎”二字被他擦得发亮,“看看咱们的米铺、绸缎庄,该收的账,可不能少了。”
阿三愣了愣,突然咧嘴笑了:“我这就叫上二牛他们!”
陈青檀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掌心的短刀柄被握得发烫。
面板上的数字还在跳动,像他胸腔里的火——这把火,该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