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翎瑶也微微有些惊讶。
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会的样子。
“君子六艺你……”
“我没学射和御。”鹤卿淮首言。
“不如我教你？”九方翎瑶提议道。
鹤卿淮很快的便点头，然后站起身，动作行云流水。
“我去买弓箭，承安在这里等我可好？”
“好。”
鹤卿淮从客栈走出，问了路过他的女子去哪里买弓箭后，便朝着女子作揖，紧接着按照女子所指的方向离去。
待他转身离去后，女子红着脸瞧了他的背影许久。
这时，与那女子同行的另一个姑娘打趣道：“瞧瞧你这花痴样。”
那女子回过神来，轻啐一口：“我不过是瞧他生得好看，举止又文雅，多看两眼罢了。”
嘴上虽这么说，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鹤卿淮离去的方向张望。
九方翎瑶将一切尽收眼底。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拭画神色凝重，摇摇头。
“没有找到少爷。”
此次两人重返虞城，便是为了寻找霍舟珩。
九方翎瑶一颗心沉入谷底。
“殿下，我打听到从我们离开后不久，东昭太子来了虞城。”
“不久后，便同珍宁一起离开了。”
九方翎瑶眼底的温和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冷漠。
拭画继续道。
“我打探霍家的事情，奇怪的是整个虞城都没有人提及过霍家的那场大火。”
“珍宁将这里的一切都抹平了。”
东昭太子、珍宁公主相继来到霍家，目的是她和弟弟……
此前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唯一的可能便是东昭太子知晓了沂州之战的献策人乃是她，继而妄图将其招揽为太子府幕僚。珍宁代东昭太子先一步抵达虞城，随后造访霍家……如此一来，所有事情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而这一切的起始，竟然是自己！
九方翎瑶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捂住心口，仿佛那里正有一只恶魔在肆虐。
突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再也无法抑制，一口鲜血猛地涌出。
那鲜血溅落在地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殿下！”
一道月白身影比拭画更快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九方翎瑶。
鹤卿淮踏上楼梯，便听到里间传来拭画的一声惊叫，他心头一紧，疾步奔去。
弓箭凌乱散落一地，他无暇顾及，赶忙上前扶起九方翎瑶。
鹤卿淮面上闪过忧虑，就要将人抱起往外走。
“等等，我没事…拭画懂得些医术。”
鹤卿淮脚步顿住，见九方翎瑶执意如此，只好将她放下。
拭画赶紧为其把脉，鹤卿淮不错目的盯着拭画，语气有些急切。
“如何？”
九方翎瑶收回手腕，眉目清冷。
“我没事。”
鹤卿淮还想要再问，但看九方翎瑶不想多说，便朝着拭画问道。
“拭画姑娘，可需什么药材，尽管写下来，我去寻。”
拭画点点头，跑到桌案上提笔书写。
“劳烦鹤公子。”
鹤卿淮有些担忧的看向九方翎瑶，见女子朝他宽慰一笑，才确信她确实没事，方才离开去抓药。
下了楼，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殿下，你方才急火攻心，日后切不能再……”
九方翎瑶轻描淡写的擦拭唇角，眉目中的受伤顷刻消散。
“我知道了拭画，日后不会了，仇人尚在，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
“我会用珍宁的血，祭奠霍家一百零八位亡魂。参与其中的，都要以千倍万倍的代价偿还！”
“若是我所料不差，此事果真与沂州之战有关，那么东昭太子与珍宁听闻九方翎瑶才是沂州之战的幕后之人，定然会参加及笄之礼，届时，我有一份重礼要赠予他们。”
傍晚。
鹤卿淮在厨房熬药，拭画走过去。
“我来吧，鹤公子！”
鹤卿淮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温和。
“你去照顾承安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他知道承安是一个很有秘密的人，每次看她，他总能回想到初见时，那漫天大雪中孤寂的身影。
然承安缄口不言，他亦不愿叨扰于她。
拭画只好回到房间。
九方翎瑶端坐在一盘棋局面前，气息己恢复平稳。
“殿下，方才鹤公子很担心你。”
拭画是很喜欢鹤卿淮的，她能看出，鹤公子对她家小姐的喜欢。
如果有可能，她很想要小姐得遇良人，就是可惜，鹤公子的身份注定他无法拥有情爱，自古圣子皆未有娶妻生子者。
天教尊者将鹤公子看的如此严，甚至数十年都未让其下山，足以见得其重视。
九方翎瑶将一颗棋子放入眼前的棋盘中，目光锁定整个棋盘，轻轻道。
“入局了。”
一支银色的箭以赫然的凌冽穿过云层，大片浓厚的白云被割裂开，西散弥漫，形成散落的云朵。
“鹤公子为何将箭射空，上面可未有鸟类？”九方翎瑶抬眸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
鹤卿淮收起手中的弓，温和道。
“花草树木万物皆有灵，我不想用它们做靶子。”
“圣子还真是善良。”
鹤卿淮愣了一瞬，是圣子不是鹤公子，称呼生疏了。
突然，天空传来阵阵啼鸣声，两人共同仰头看去。
在一片广袤的天空中，数十只雀鸟像是被驱赶着，疯狂地扑棱着翅膀，拼命地向前飞。
它们的飞行速度极快，仿佛在逃避某种可怕的威胁。
不多时，在这群雀鸟的后面，一只雀鹰以惊人的速度在空中疾驰，与雀鸟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它的鹰爪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伸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小雀鸟。
雀鹰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小雀鸟的翅膀，鲜血西溅，小雀鸟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见状，鹤卿淮连忙拉弓，一支银箭精准的擦射在了雀鹰的爪子上，雀鹰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它不由得松开了爪子。
那只原本被雀鹰紧紧抓住的小雀鸟，趁机拼命地扑腾着受伤的翅膀，奋力地追赶着雀鸟群。
鹤卿淮松了一口气。
九方翎瑶目光幽深，唇瓣轻起。
“万物有灵，但你的靶心总要换成它们。”
“你虽不想伤害生灵，但终有一日，你要决定，你的心是向着雀鸟，还是向着鹰雀。”
“世间难得两全法。”
“你要问问自己的心”
鹤卿淮看着天空上面垂爪的雀鹰，雀鹰再一次扑棱着翅膀向着雀鸟群的方向追去。
他握紧手中的弓，却未在搭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