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晨雾弥漫在写字楼间,苏瑾推开办公室玻璃门时,工位上的马克杯正腾起袅袅热气。陈默从斜对角探出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美式加了半块方糖,提神又不会太苦。" 她握着杯柄的手指微颤,咖啡的焦香混着奶香,突然让她想起离婚前,陆骁总说她 "喝黑咖啡像在喝中药"。
午休时的茶水间,微波炉叮的一声响。陈默变魔术似的掏出保温饭盒,三层抽屉里码着三色饭团、玉子烧和切得整整齐齐的草莓:"周末学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卷到手肘的衬衫袖口上,苏瑾望着自己啃到一半的三明治,喉咙发紧。记忆突然闪回某个加班夜,陆骁摔门而去前,将冷掉的外卖盒饭砸在餐桌上的声响。
深夜改方案时,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陈默发来的不是工作文件,而是条语音:"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还热着,我给你带了萝卜和魔芋结。" 苏瑾望着窗外的霓虹,想起上周暴雨夜,她冒雨接小北放学时,陈默撑着伞追了三条街,自己却固执地在雨里奔跑,任雨水冲刷掉眼角的泪。
家长会结束那天,陈默站在校门口的银杏树下。他怀里抱着小北的书包,另一只手举着两串糖葫芦:"小朋友说妈妈喜欢吃山楂。" 小北蹦跳着扑过去,糖霜沾在陈默的羊绒围巾上。苏瑾看着两人说笑的背影,突然想起陆骁缺席的那些亲子活动,想起小北画里永远空缺的父亲角色。
深夜失眠,苏瑾翻出陆骁留下的铁盒。电影票根的边角己经脆得能撕下碎片,而聊天记录里,陈默发来的消息还停在:"明天降温,记得穿那件驼色大衣,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摸着手机屏幕,陈默的头像旁跳动的光标,像团忽明忽暗的小火苗,在黑暗中轻轻撩拨着她的心。
部门团建的篝火晚会上,陈默替她挡下同事递来的酒。他的手掌覆在她的酒杯上,温度透过玻璃杯传来:"苏姐酒精过敏。" 众人哄笑时,他低声说:"上次你咳嗽了半个月,我记着呢。" 火光映在他侧脸,苏瑾突然想起陆骁也曾这样护着她,可最后,那些温柔都成了扎进心脏的针。
送小北去兴趣班的路上,孩子突然问:"陈叔叔为什么总来接我们?" 苏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后视镜里,陈默的黑色轿车静静跟在三个车位后。他说 "顺路",说 "只是担心你们安全",可每次红灯时,他都会降下玻璃,朝他们挥手微笑。
深夜整理衣柜,苏瑾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电影票。《泰坦尼克号》的重映场次,座位是当年她和陆骁坐过的情侣座。手机震动,陈默的消息跳出来:"这次,换我陪你看完整部电影好不好?"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恐吓信带来的恐惧,想起独自熬过的无数个寒夜。指尖在屏幕上徘徊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个晚安表情。
感情像团缠绕的线,一端系着过往的伤痛,一端牵着未知的温暖。苏瑾蜷缩在沙发角落,听着小北熟睡的呼吸声,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或许爱与被爱,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选择题,而是要在裂缝里,重新长出面对未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