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谢绾猛地抬头,脸色瞬间煞白。跳舞!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她心底最深的伤口!父亲撕碎杂志的刺耳声响仿佛又在耳边炸开!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慌乱地摇头:“不…不行!我跳得不好…真的…”
姜妄舟的目光落在谢绾骤然苍白的脸上和眼中闪过的惊恐,微微蹙了下眉。
“念念,别闹。”姜妄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是对姜念说,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谢绾,“谢绾刚来,让她坐会儿。”他拉开石桌旁的另一把藤椅,对谢绾示意,“坐吧。”
这简单的解围,像一根救命稻草。谢绾感激又慌乱地看了姜妄舟一眼,飞快地在那把藤椅上坐下,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
姜念嘟了嘟嘴,但也没再坚持,注意力很快被漂亮的蛋糕吸引过去:“妈!可以点蜡烛了吗?”
姜母笑着应允。蜡烛被点燃,温暖的烛光跳跃着。姜念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许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姜妄舟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兄长的纵容笑意。
夕阳的余晖,跳跃的烛光,少女虔诚的侧脸,少年安静的守护……这一幕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生日快乐,念念!”
姜母笑着递过切蛋糕的塑料刀。
姜妄舟也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姜念:“给,生日礼物。”
“谢谢哥哥!”姜念开心地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银质手链,缀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好漂亮!我太喜欢了!”她立刻戴在了手腕上,对着阳光晃了晃。
分蛋糕的时候,姜母切了一大块带着巧克力淋面和草莓的三角蛋糕,放在了谢绾面前的小碟子里:“绾绾,多吃点。”
“谢谢阿姨。”谢绾小声道谢。巧克力的甜香和慕斯的细腻口感在舌尖化开,是她很少能尝到的美味,但心里的紧张依旧让她有些食不知味。
“哥,你的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姜念一边满足地吃着蛋糕,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姜妄舟。
“还行。”姜妄舟言简意赅,拿起一块小饼干吃着。
“肯定又是第一名!”
姜念对哥哥有着盲目的崇拜,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谢绾,大眼睛忽闪忽闪,“对了绾绾,我哥给你的那本书好用吗?他以前可宝贝他的书了,都不让我碰!”
谢绾正小口吃着蛋糕,闻言差点噎住,脸颊瞬间又烧了起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姜妄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平静,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好用。”谢绾连忙低下头,声音细弱但带着真诚的感激,“昨天那道题…用书上的方法,做出来了…谢谢妄舟哥哥。”她鼓起勇气说出了后半句。
“嗯。”姜妄舟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他拿起水杯喝水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
姜念没察觉这细微的互动,自顾自地说:“我就说嘛!我哥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人可好了!”
她笑嘻嘻地凑近谢绾,“绾绾你不知道,他书房里有好多薄荷糖,学习累了就含一颗,提神醒脑!可宝贝了,连我都不能多吃!”
谢绾心里却微微一动。薄荷糖?提神醒脑?原来他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累。
姜妄舟闻言,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却没反驳。
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暗。谢绾起身告辞:“阿姨,念念,妄舟哥哥…谢谢你们的蛋糕,我…我先回家了。”
姜母地挽留了几句,姜念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谢绾家里管得严。姜妄舟也站起身,说了句:“路上小心。”
谢绾点点头,像只受惊的小鹿,快步走出了姜家院子。晚风带着玉兰花的余香拂过她的脸颊。她走到自家超市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家院子的灯光温暖地亮着,隐约还能听到姜念清脆的笑声。
她伸手进口袋,里面是她刚才趁人不注意,偷偷从姜家果盘里拿的一颗小小的、包装清凉的薄荷糖——和姜念描述的一模一样。指尖碰到糖纸,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带着一丝清凉的甜意,悄悄渗入心间。
她握紧了那颗糖,仿佛握住了玉兰树下那个短暂黄昏里,一丝微弱的、带着薄荷清香的暖意。虽然依旧紧张,依旧卑微,但心底那块被书本填补的地方,似乎又悄悄融进了一点别样的滋味。那颗薄荷糖,成了她这个夜晚,除了几何书之外,另一个隐秘的、带着微甜气息的收藏。
那颗小小的、带着清凉甜意的薄荷糖,被谢绾珍重地藏在了抽屉的最深处,和那本《几何经典题型解析》放在一起,成了她心湖里两枚闪着微光的石子。
虽然姜家的生日会短暂得像一场易醒的梦,但那份温暖,以及姜妄舟不动声色的解围,像一缕微弱却执着的阳光,穿透了连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周末的清晨,阳光明媚。
超市里照例忙碌,谢绾帮着母亲整理货架、清点零钱,动作麻利了许多,眉宇间那层厚重的阴郁似乎淡去了一丝。
父亲谢强看着女儿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死气沉沉,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紧绷的嘴角似乎也松动了一些。
“绾绾,”王秀芬趁着空档,对女儿说,“上午忙得差不多了,下午没什么事,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或者在家看看书?”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鼓励。女儿前几天的状态实在让她揪心。
谢绾整理货架的手顿了一下。出去透气?去哪里?她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本几何书。里面的思路虽然清晰,但仍有几道难题像拦路虎一样横在那里。她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着书架上冰冷的铁皮。
就在这时,姜家院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的喊声:“绾绾!绾绾你在家吗?”
是姜念!
谢绾的心猛地一跳,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超市后门。
只见姜念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像只活泼的小黄鹂,正扒着两家院子中间的矮墙,探着头朝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