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去问那是什么意思。
时间在翻动的书页、密集的复习和偶尔的走神中溜走。宁海市的冬天带着湿冷的寒意降临，校园里弥漫着期末特有的紧张与忙碌气息。
因为期末快来了，谢绾的生活被厚厚的医学教材和护理学笔记填满。
谢绾更加专注于眼前——学业，以及心底那份因某人一句“利息”而持续发酵的、隐秘的甜。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原因，俩人的关系也变得密切了。
她和姜妄舟的联系并未因期末的忙碌而中断，反而因为学业有了更“正当”的理由。生理学、解剖学、药理学……遇到不会的问题，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再三犹豫，而是很自然地拿起手机。
【绾绾】：“妄舟哥，循环系统这个压力差我还是有点迷糊，能再帮我理一下吗？[图片]”
【姜妄舟】：“[文件：循环系统压力梯度详解.pdf] 重点看图示箭头方向。不懂的可以标出来，晚点语音说。”
他的回复总是及时、精准，简略，带着他一贯的清冷效率。
有时，姜妄舟也会主动。
【姜妄舟】：“解剖的神经系统，我这有个更清晰的版本，更好理解，发你了。[图片]”
【绾绾】：“收到！谢谢妄舟哥！[星星眼]”
“利息”的约定，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
每次谢绾会在图书馆遇见他时，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放在他摊开的书页上，或者塞进他微凉的手心。
（为什么每次都会有，因为随时带着）
“喏，今天的‘利息’。”
她总是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耳根却悄悄泛红。
姜妄舟看她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有说不出来的感觉，然后会默不作声地接过，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只是低声回一句：“嗯。” 或者在她追问“好吃吗？”时，回以一个更轻的“嗯”。
这简单的互动，让谢绾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收下了，并且默许了这“利息”的持续支付。
但是那句“薄荷糖哄不了我了”仿佛从未说过。俩人谁也没有提。
而另一边，季予白和何慈的关系则像坐上了火箭，一路火花带闪电，在不知不觉中，碰出了火花。
事情的引爆点在一个周五晚上。何慈为了赶摄影课的期末作品，在暗房冲洗照片忙到很晚。季予白这个“编外助理”鞍前马后，送宵夜、陪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自说自话）、最后还负责护送回宿舍。
就在女生宿舍楼下，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何慈抱着相机，还在兴奋地跟季予白讲着构图和光影。季予白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神采飞扬的侧脸上。
“何慈。”
他忽然停下脚步，声音是少有的正经，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何慈不明所以地转头。
季予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随身的相机包里（天知道他为什么随身带着）掏出一张照片，不是洗好的作品，而是一张手机打印出来的、有些模糊的抓拍——正是那天在猫咖的时候偷拍的，他拍下的何慈抱着猫、很温柔，眼睛弯成月牙儿的瞬间。
“这张，”他把照片递到何慈面前，眼神亮得惊人，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只剩下赤诚，“才是我拍过最好看的照片。因为里面的人，是我最喜欢的风景。”
他顿了顿，看着何慈瞬间瞪大的眼睛和迅速涨红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何慈，做我女朋友吧？以后，你的‘年度大戏’，男主角只能是我。”
没有华丽的语言，却让何慈感觉心跳骤停。她看着照片里自己傻乎乎的笑脸，再看看眼前这个平时吊儿郎当、此刻却认真得让她心慌的季予白，脑子一片空白。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你…你认真的？”
何慈的声音有点抖。
“比拍教授的黑料还认真。”
季予白点头，眼神坚定。
“那…那好吧！”何慈猛地抢过照片，抱在怀里，脸烫得要烧起来，“不过！以后不准偷拍我丑照！否则分手！”
“成交！”
季予白瞬间笑开了花，一把将何慈连人带照片抱起来转了个圈，惹得何慈惊叫连连，又羞又恼地捶他。
这一爆炸性新闻，当晚就被兴奋过度的何慈（在季予白的“胁迫”下）官宣在了【云朵小分队（闪耀升级版）】群里。
【何慈不是盒子】：“[照片：季予白表白用的抓拍.jpg] @全体成员 姐妹们！脱单了！从今天起，季狗仔正式升级为季男友！[得意][得意]”
【念念不忘】：“！！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恭喜恭喜！！@季予白 干得漂亮！请客！必须请客！”
【绾绾】：“！！！恭喜慈慈！恭喜季学长！[撒花][撒花] 太棒了！（终于不用听何慈天天吐槽季学长了）[狗头]”
【季予白】：“[抱拳] 感谢组织！感谢CCTV！尤其感谢@念念不忘 的神助攻和@绾绾 的默默支持！周末火锅！我请！庆祝我和我家何大摄影师牵手成功！”
【姜妄舟】：“恭喜。”
万年潜水的姜妄舟也罕见地冒泡，却足以让群里再次沸腾。
【念念不忘】：“哥！你居然出现了！@姜妄舟 你看看人家季学长！效率多高！你怎么不给我找一个嫂子……[坏笑]”
【姜妄舟】:“……”
期末考终于临近尾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下午，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给的校园增添了几分浪漫。
谢绾交完卷走出教学楼，长长舒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雪花的清新涌入肺腑。她正想着回宿舍收拾东西，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信里。
【姜妄舟】：“考完了？”
【绾绾】：“嗯！刚出来！解放啦！[转圈]”
【妄舟哥】：“下楼。我在东门。”
谢绾的心跳漏了一拍，小跑着往东门去。远远就看到姜妄舟站在落雪的门廊下，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身形挺拔，身上上沾着几点细小的雪花。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妄舟哥！”
谢绾跑过去，呼吸间带出白气，脸上是考完试的轻松和见到他的高兴。
“嗯。”姜妄舟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念念让给你的。”
谢绾接过来一看，是学校附近那家很有名的点心铺子的招牌栗子蛋糕和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心情瞬间被暖意填满：“谢谢念念！也…谢谢妄舟哥！”
“不谢。”姜妄舟看着她冻得微红的鼻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围巾呢？”
“啊？在宿舍里…忘了戴。”谢绾这才觉得脖子冷飕飕的。
姜妄舟没说话，只是抬手，动作自然地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仔细地扣好，遮住了她光洁的脖颈。他的手指修长，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耳后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做完这一切，他才收回手，神色如常：“锦安市冬天冷，回去路上注意保暖。”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势温柔的举动让谢绾愣在原地，脸颊的温度迅速攀升，比手里的奶茶还要烫。她呆呆地看着他，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发梢和肩头，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深沉而平静，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只是顺手的事情。
“知…知道了。”谢绾小声应道，心却跳的很快。
“嗯。”姜妄舟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寒假快乐，谢绾。”
“寒假快乐，妄舟哥。”谢绾也轻声回应。
雪花无声地飘落，两人站在门廊下，距离不远不近。
“那我…先回去了？”谢绾抱着温暖的纸袋，小声说。
“好。”姜妄舟看着她，“路上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