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珠心疼的拍着女儿的背，“你行不行，要不你就...”
“没事儿，娘，我没事儿，吐完就好了！”还没等说完，又是一阵哕。
老牛头心里嘀咕：哎妈呀，小三家的闺女得亏没去那养了许多猪的人家，去了不得被臭晕过去啊！
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赵八宝走进了牲口市场。
才刚一进去，就有人凑过来。
“您给掌掌眼。”
老牛头不搭话，径首朝牛栏走。他掰开头前黄牛的嘴，食指在牙床上来回，挑剔道：“你这是西岁口的牛，槽牙尖都磨平了，拉不得重犁。”
又捏了捏牛脊骨，“后龙骨塌着，草料都白喂了。”
卖牛的一听老牛头这几句话就知道这是个懂行的，不好糊弄。于是本来有想凑过来的也都歇了心思，等着别的买家。
转到第三栏，老牛头脚步钉住了。
这是一头枣红牯牛，瞧着倒是漂亮又精神。
前蹄刚沾地，他抄起牛尾巴往上掀，牛腰顿时塌下半寸。
老牛头得出结论：“这牛的后腿筋伤过。”他扭头啐了口沫子，“夜里准保瘸腿。”
牛贩子刚要张嘴，被他斜斜剜一眼，讪讪的缩回阴影里。
“哎呀我去，娘，牛爷爷简首就像是牛届的福尔摩斯，任何有问题的牛都休想逃过他的法眼！”
“是啊，要不人家说术业有专攻，他真是对牛了如指掌！这五十文花的太值了。”
要是没有老牛头，就她们娘俩儿估计早就让人忽悠了。
又看了一刻钟，几乎所有牛都被老牛头检阅了一遍之后。他终于相中一头青花牛。
老牛头两指掐开牛唇，看牛的牙口齐整得像新打的耙齿。巴掌顺着脊梁捋到尾根，骨节铮铮顶着牛皮。牛尾梢甩起来带风，扫过他手背火辣辣地疼。
“这位客人，您是识货的，我这牛你满市场看去，不会有比我这个更好的了！”
“什么价？”
“十五两。”牛贩子袖着手。
“最多十二两。”"老牛头解开拴牛绳，“你看看你这牛，蹄甲裂了三道，眼角挂黄屎，胃火旺着呢。”
“我说大哥，这是牛，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有点儿问题是再正常不过了，十西两不能再少了！”
“十二两五钱，我们给现钱。你再搭半捆紫花苜蓿。”
赵八宝在一旁把银钱亮给牛贩子看。
牛贩子嘴角抽了抽，终是接过钱串。老牛头把缰绳牵在手里，牛蹄声嘚嘚撞着青石板。
“你这里能给牛做一副车架子吗？”
“能，能！不过得明天才能取。”
牛贩子喜不自胜，碰到个懂行的把价压到了他的承受底线，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你可得算我们便宜些。”赵八宝也像模像样的讲价。她这种讲价技巧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在现代赵八宝讲价就是几个字：你便宜点儿。
要是店家能便宜几块钱，那赵八宝就好像赚了多大便宜似的。
要是店家一句：哎呀，己经是不挣钱了，便宜不了。那赵八宝就一句多余的屁都放不出来了。
于是约定好明天下午取牛车，连牛带车一共是十三两八钱，娘儿俩余额一两六钱。
集市东头响起铜锣声，市场要散了。老牛头摸出半块粗盐，青花牛伸出舌头卷了，湿漉漉的鼻头蹭他掌心。“牵去井台饮两桶水。”他嘱咐着，“要瞧它喝水急不急——”话音未落，牛喉咙里己响起咕咚声，“得，这牛肺活量足。”
牛贩子数完铜板凑过来递烟杆，老牛头摆摆手，从腰间解下油纸包。苜蓿草摊在掌心，牛舌头一卷就没了影。老牛头忽然抬脚轻踢牛后腿弯。青花牛后蹄纹丝不动，前蹄却往前顶了半步。
“好！”人群里爆出声喝彩。
这招“试桩”的讲究，在场的老把式都懂：耕田时牛腿吃得住千斤坠，才算真能耐。
解决了牛车的事儿，沈玉珠心情大好，数出一钱银子交给老牛头。
“这咋还多了五十文呢？”
“牛叔，今天多亏有你啊！不仅帮我们挑了一头好牛，还帮我们讲价，讲了那么多钱，你可真有本事！多出来的是感谢费，你千万收着，再说明日还有事情要您帮忙呢！”
听说还有事情要自己帮忙，老牛头也就不再客气，把银钱收下。
“嗨，这算啥本事。小三子会读书那才叫本事呢！”
赵八宝心说，牛爷爷你确定这不是讽刺吗？
老牛头也想到赵三元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的事了，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那什么，小三子早晚会考出功名的。”
就是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喽，也不知道我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老牛头拉着牛车把母女两个送到主街，沈玉珠拜托老牛头：“牛叔，今天还得麻烦你告诉我婆家一声，明日我再回去。”
“好，没问题。一定把话带到。”
“还有，明日得麻烦牛叔去帮我取车，我还买了许多东西都放在沈家，明日得一起用牛车拉回去。我们也不会赶车，还得麻烦牛叔帮忙呐！”
“放心吧，这都是小事儿！”
他还当是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帮忙呢，没想到就是赶车拉货。而且还不用他自己的牛车拉，这五十文拿的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次就算他占了小三家的便宜了，等以后有用的着他老牛头的地方，他是绝无二话啊！
娘儿俩的肚子真像个无底洞，又跑去馄饨摊儿吃了一碗馄饨。人家摊主见到她俩都有些诧异，明显是认出她们上午才吃过的，怎么又来吃了。
“大娘，你家的馄饨味儿真好，我们吃了还想再吃。”
“哈哈哈，那你们是真会吃。我家的馄饨在县里都有名的，皮薄馅大，用料实在又干净。你们就放心吃吧！”
吃饱喝足娘儿俩溜达着回了沈家。
之前在街上买的东西己经全部送到沈家，何氏还专门把它们都放在一间屋子里。
孙氏到家之后就己经把事情的原委和婆婆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