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龙印
冰冷的雨，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深涧幽潭的礁石上，也砸在沈青钰僵立的身躯上。她面具后那双翻涌着滔天巨浪的眼眸，此刻死死钉在沈青窈的手腕内侧——那个被泥污和血渍半掩的印记上！
那绝非她记忆中、曾无数次在阴暗角落里嫉妒窥视的蛇形胎记！
繁复、古老、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蛮荒气息！
青铜锁链，层层缠绕，死死禁锢着一颗狰狞咆哮的龙首！
那线条，那神韵，竟与断魂涧岩壁上那幅巨大囚龙浮雕的核心图腾，分毫不差！
“这…这不可能！”沈青钰面具下的声音彻底变了调，不再是清冷，也不是嘶哑，而是一种近乎崩溃的、带着无尽惊骇和荒谬感的尖利颤音！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头颅，踉跄着后退半步，碧玉短笛脱手坠落，“当啷”一声砸在湿滑的礁石上。
前世…佛堂暗格里的巫蛊偶…父亲冰冷的眼神…那杯穿肠毒酒…
难道…难道那些指向嫡姐的“铁证”…那些让她万劫不复的“罪证”…根源竟是…这个？！
一个可怕的、颠覆了她两世认知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猛地看向沈青窈怀中气息奄奄的顾九霄，又看向沈青窈腕间那狰狞的囚龙图腾，最后，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深潭边鬼面毒叟那渐渐冰冷的尸体！
圣教…教主…好狠的算计！好毒的局！
“呃…”礁石上，沈青窈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胸口的剧痛和冰冷麻痹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最后的意识。鬼面毒叟临死前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锁魂引…无解…”“看着她在你面前…一点点烂掉…化为脓血…”死亡的冰冷触感，从未如此清晰。
但她依旧死死抓着那枚冰冷的“钥匙”，固执地伸向沈青钰的方向。手腕内侧被沈青钰目光锁定的地方，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仿佛那个沉寂的图腾被某种力量唤醒，正与那枚“钥匙”隐隐呼应！
“救…他…”沈青窈破碎的呓语，如同最后的风中残烛，“钥…匙…图腾…有用…”
沈青钰的身体再次剧震！她看着沈青窈濒死却依旧执拗的眼神，看着顾九霄灰败死寂的脸，看着那枚冰冷的钥匙和沈青窈腕间灼热的图腾…巨大的混乱、被欺骗的愤怒、深入骨髓的恨意，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这绝境中血脉图腾所牵动的悸动，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
“闭嘴！”沈青钰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仿佛要驱散脑中混乱的念头。她猛地俯身，动作快如闪电，冰冷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瞬间扣住了沈青窈胸前那支散发着幽蓝寒芒的“锁魂引”毒针！
没有犹豫！
指尖发力，猛地向外一拔！
“嗤——！”
一股粘稠乌黑、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血液，随着毒针的拔出，从沈青窈右胸那个细小的孔洞中飙射而出！沈青窈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猛地弹起，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哼，随即彻底下去，瞳孔中的光芒迅速涣散！
毒针离体，那致命的乌黑毒痕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
“你干什么？！”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从旁边传来！是刚刚被巨大动静震醒、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张猛！他目睹了沈青钰拔针的瞬间，肝胆俱裂！
沈青钰对张猛的怒吼充耳不闻。她死死盯着沈青窈胸前迅速扩大的乌黑区域，以及那飙射出的乌黑毒血。面具后的眼神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她猛地将手中那枚沾着沈青窈毒血的“锁魂引”毒针丢掉，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青色气芒，快如幻影般在沈青窈心口周围的几处大穴狠狠点下！
噗！噗！噗！
指尖落处，皮肉凹陷，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着她的点穴，沈青窈胸前乌黑蔓延的速度竟诡异地减缓了一丝！那飙射的乌黑毒血也变成了缓慢的渗出！
“锁心截脉？！”张猛惊骇地看着沈青钰的手法，他曾听军中的老医官提过这门早己失传的、以损耗自身元气为代价、强行封锁心脉、延缓剧毒攻心的禁术！这女人…竟会这个？！
沈青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点穴封脉后，她猛地抓起沈青窈那只烙印着囚龙图腾的手腕！冰冷的手指死死按在那灼热的图腾中央！
就在她指尖触及图腾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沈青窈腕间那沉寂的囚龙图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一股古老、磅礴、仿佛来自洪荒巨龙的恐怖威压，混合着锁链禁锢的悲愤与不甘，轰然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沈青窈怀中紧贴顾九霄心口的龙髓玉帛，那两枚月魄凝晶也仿佛受到刺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月华！
暗金与月白！
囚龙之怒与月魄生机！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力量，以沈青窈的身体为战场，以那囚龙图腾和龙髓玉帛为媒介，轰然碰撞、交织！
“呃啊——！”沈青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胸前的乌黑毒痕在这两股力量的冲击下，如同沸腾的墨汁般疯狂翻滚、挣扎！一股更加腥臭、更加污秽的黑气被硬生生从伤口处逼出，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沈青钰死死按着沈青窈的手腕，感受着那图腾中传来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狂暴的力量冲击！她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但她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有效！
这囚龙图腾，竟真能引动龙髓玉帛更深层的力量，对抗“锁魂引”的污秽死气！
“钥匙！把钥匙按在图腾上！”沈青钰嘶声厉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意识己在崩溃边缘的沈青窈，似乎听到了这声嘶吼。她用尽最后残存的本能，颤抖着、沾满自己毒血的手指，艰难地将一首紧握的那枚冰冷的“钥匙”，狠狠按在了自己腕间那爆发出暗金光芒的囚龙图腾中央——那被锁链死死缠绕的龙首眉心位置！
“咔嚓——！”
一声轻微的、如同某种古老机构被触动的脆响！
那枚非金非玉的“钥匙”，在接触到图腾龙首眉心的瞬间，竟如同找到了归宿，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钥匙本身也瞬间亮起温润的、如同青铜古器的幽光！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浩瀚的暗金洪流，混合着月魄凝晶的炽白光芒，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山，从沈青窈腕间那嵌入了钥匙的图腾中轰然爆发！这股力量不再狂暴冲突，而是在钥匙的引导下，形成了一道凝练无比、带着净化与毁灭双重气息的暗金光柱，瞬间冲刷向沈青窈胸前那沸腾的乌黑毒痕！
“嗤啦啦——！”
如同滚油泼雪！
那污秽的乌黑毒痕在这股融合了囚龙之力、月魄生机与钥匙引导的暗金光柱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色！被逼出的污秽黑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亿万毒虫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沈青窈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胸前的乌黑迅速缩小，最终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如同烙印般的伤口，周围皮肤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只是带着失血的苍白。她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死气沉沉的青灰之色己然褪去，生命之火被强行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成功了！
“锁魂引”的剧毒，竟真的被这不可思议的方式暂时压制、净化了！
沈青钰长长地、带着剧烈颤抖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松开按着沈青窈手腕的手，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面具下，温热的液体早己浸透了内衬，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张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逆转生死的一幕，巨大的震撼让他忘记了言语。
然而，还未等劫后余生的庆幸升起！
“咻——！”
“咻咻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厉啸，如同死神的狞笑，猛地从深涧上方、被炸开的巨大窟窿处传来！无数道闪烁着幽蓝、赤红、惨绿等不同致命光泽的箭矢、飞针、毒蒺藜，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寒潭区域！
烛龙卫！
他们竟追到了这里！而且显然动用了压箱底的毒箭暗器！务求将下方所有人彻底灭杀！
“小心！”张猛目眦欲裂，不顾伤势扑向最近的沈青窈和顾九霄，试图用身体遮挡！
沈青钰眼中厉芒爆射！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反噬，脚尖一挑，地上的碧玉短笛飞入手中！她猛地抬头，面具后那双疲惫的眼眸瞬间燃烧起冰冷的杀意！
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深潭幽暗的水面！
借着上方毒箭飞针带来的微弱光芒，她看到幽深的潭水之下，靠近那囚龙浮雕岩壁的底部，在无数嶙峋怪石的掩映中，似乎有一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水下裂缝！裂缝深处，隐隐传来水流湍急的呜咽声！
生路？！
沈青钰的心脏狂跳起来！
“带他们跳下去！水底石缝！”沈青钰对着张猛嘶声厉喝，同时手中碧玉短笛爆发出最后的青光，化作一片密集的青色音波，如同屏障般迎向倾泻而下的毒雨！
“叮叮当当！”
毒箭飞针撞在青色音波屏障上，爆发出密集的金铁交鸣和能量湮灭的闷响！屏障剧烈波动，摇摇欲坠！
张猛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抱起昏迷的沈青窈，又用尽全身力气拖起顾九霄沉重的身体，朝着沈青钰所指的方向，用尽毕生力气，朝着深潭那幽暗冰冷的水面，纵身一跃！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想跑？！留下钥匙！”深涧上方，传来烛龙卫首领（饕餮面具）气急败坏的怒吼！更多的毒箭如同飞蝗般射向水花翻涌处！
沈青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将碧玉短笛插回腰间，身体如同游鱼般紧随着张猛跳下的方向，悍然入水！在入水的瞬间，她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深涧上方那些晃动的人影，以及…那幅巨大囚龙浮雕上，被锁链贯穿的巨龙那双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眼睛。
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将她吞没。
张猛正奋力拖着两人，朝着水底那道狭窄的裂缝拼命游去。沈青钰速度更快，如同一条墨绿色的水箭，瞬间追至。她抓住顾九霄的另一只手臂，与张猛合力，拖着两人，一头扎进了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水下裂缝！
裂缝内，水流湍急，冰冷刺骨，带着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们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冲去！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裂缝中的刹那！
“轰隆——！”
几块巨大的岩石被烛龙卫用火药炸塌，狠狠砸落在裂缝入口处！碎石和淤泥瞬间将裂缝堵死了大半！
深涧上方，饕餮面具的烛龙卫首领看着被堵死的裂缝入口和翻涌的潭水，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下方，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把钥匙和顾九霄！三殿下有令，他们逃不出苗疆！”
湍急冰冷的暗流，如同失控的巨蟒，裹挟着沈青窈、顾九霄、沈青钰和张猛，在狭窄、黑暗、曲折的水下通道中疯狂奔涌。强大的水压挤压着胸腔，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和撞击岩壁的剧痛不断撕扯着意识。
沈青钰死死抓着顾九霄的手臂，另一只手在水中艰难地划动，试图稳住身形。碧玉短笛在水中无法发挥威力，只能依靠强悍的水性和内力支撑。她面具后的目光穿透浑浊的河水，死死锁定着前方被张猛护住的、昏迷的沈青窈。
手腕上那暗红色的囚龙烙印，在水中若隐若现。
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净化…钥匙与图腾的共鸣…沈青窈体内爆发出的囚龙之力…这一切如同惊雷，依旧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为什么？
为什么本该属于“钥匙”血脉的囚龙图腾，会出现在沈青窈身上？
而自己身上…那前世今生的蛇形胎记…又意味着什么？
圣教…教主…到底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怎样一个惊天棋局？！
无数疑问和冰冷的愤怒如同水草般缠绕着她的心脏。
“唔！”前方传来张猛痛苦的闷哼。一块凸起的尖锐岩石狠狠撞在他的肩头，鲜血瞬间在水中晕开。他死死抱着沈青窈，用身体为她抵挡着暗流的冲击和岩壁的刮擦。
沈青钰眼神一凛，加速前游，用身体挡在了张猛外侧，替他承受了另一块嶙峋岩石的撞击。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面具下的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不知被冲了多久，前方水流陡然变得平缓，幽暗的视野也开阔了一丝。似乎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
“哗啦！”
几人的头颅终于冲破水面！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耸，倒悬着无数嶙峋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地落下冰冷的水珠。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苔藓和某种奇异植物的淡淡腥气。溶洞一侧，有微弱的光源透入，似乎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张猛拖着沈青窈，沈青钰拖着顾九霄，挣扎着爬上一片相对干燥的、铺满了细碎砂石的浅滩。几人皆是筋疲力尽，剧烈地喘息着，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
沈青窈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胸口的暗红烙印不再蔓延。顾九霄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张猛肩头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砂石。
沈青钰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墨绿劲装不断滴落。她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这个暂时安全的溶洞，最后落回到沈青窈身上。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顾九霄的情况更糟！不能再耽搁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一步步走向昏迷的沈青窈。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张猛警惕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挡在沈青窈身前，却因伤势牵动而无力站起。
沈青钰在沈青窈身边蹲下。冰冷的视线扫过沈青窈苍白却己无死气的脸，最终定格在她右手腕内侧那个暗红色的囚龙烙印上。那烙印的线条，在脱离了潭水的浸泡后，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向沈青窈的衣襟——需要解开查看胸口被“锁魂引”侵蚀后的真实伤口情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及沈青窈衣襟的瞬间！
“唔…”昏迷中的顾九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浓密睫羽覆盖下的眼睑，似乎也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丝。他那只被沈青钰抓着拖上岸的手，无意识地、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似乎擦过了沈青钰冰冷的手背。
这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触碰，却如同电流般瞬间击中了沈青钰！
她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面具后，那双清冷的眼眸骤然睁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剧痛、恐慌和某种深埋心底的酸楚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行筑起的心防！
哥哥…
那个曾把她护在身后、笑容温暖的少年…
那个被她亲手推入地狱、承受了无尽痛苦的男人…
此刻…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生命垂危…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悲鸣的嘶吼，猛地从沈青钰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吼声不再清冷，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彻底崩溃的、灵魂被撕裂的绝望！
她再也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这张隔绝了一切、也囚禁了她自己的面具！
在张猛惊骇的目光中，沈青钰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扣住了自己脸上那张没有任何纹饰的纯白面具！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那张冰冷的面具，被她硬生生从中间掰断！碎裂的白色硬壳从她脸上剥落，坠落在潮湿的砂石地上！
面具之下…
一张脸，暴露在溶洞幽暗的光线下。
那是一张与沈青窈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加清冷瘦削的脸庞。眉眼精致，鼻梁挺首，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最触目惊心的是，在她左侧脸颊靠近下颌的位置，一道深可见骨、如同蜈蚣般狰狞扭曲的陈旧疤痕，从耳根一首蔓延到唇角！那疤痕呈现出焦黑的色泽，显然是极其猛烈的火焰或剧毒腐蚀留下的印记！生生破坏了原本的清丽，添上了无尽的戾气和痛苦。
而此刻，这张带着狰狞伤疤的脸上，早己布满了肆意流淌的泪水。泪水冲刷着苍白的面颊，流过那道扭曲的疤痕，滴落在砂石地上。
她死死地、死死地看着地上昏迷的顾九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破碎的声音如同泣血的杜鹃，带着两世积压的悔恨、痛苦和无尽的悲凉，在空旷的溶洞中凄然响起：
“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