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月对面,身着丫鬟服饰的红香福了福身,恭声道:“给陆大小姐请安。”
身材一般。
容貌寻常。
贵在有一分清秀的模样。
陆清宁遂淡声道:“起来吧。”
“你是舒月的丫鬟?”
也难怪陆清宁会这么问。
云舒月高抵也是个小姐,自从她父母出事之后,她就一个人。
表面顶着云二小姐的头衔,却事事都要靠自己,身边连一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
“奴婢红香。”
陆清宁点点头,向云舒月靠近些,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你大伯怎么突然给你派了丫鬟?”
云舒月:“大伯不在府中,是大伯母安排。”
就说云礼没有那么好心。
难怪。
陆清宁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云舒月继续道:“大伯去江南处理山匪之事,如今云府是大伯母在管事。”
陆清宁:“你大伯母和大伯父本是一家人,穿一条裤子的。”
“对了,她为何能让你一人出门?你出门做什么呢?”
云舒月回应:“舒夏婆母两个月后生辰,她让我给她绣一个百字寿图,讨婆母喜欢。”
“你也知道,我多年被关在绣楼,更没有师傅教授,绣技大不如从前。”
“所以我就求大伯母放我出来学习。”
陆清宁疑惑:“她能那么轻易放你出来走动?我不信。”
云舒月:“自然是不能。”
用眼睛瞄了一眼红香,继续道:“红香,就是大伯母派来监视我的。”
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子,连刚才的一分清秀之感都瞬间消散。
变成厌恶!!
“怪不得!”
“要不要我派人把她绑起来?”
绑起来?
没有用的。
没有红香,还有绿香,蓝香,总之杜氏是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
云舒月:“清宁,谢谢你,不过没有必要。”
“走了她,还有其他人,大伯母这次能放我出来学技,定然是权衡之后选择的红香。”
陆清宁也没有多想,首接道:“既然你说不用,就不用。”
“反正你比我聪明,想事情周全,留着她自有你的用意,我就不瞎操心了。”
陆清宁拦着云舒月的胳膊,脑袋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委屈道:
“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受了多少委屈。”
“怎么了?”
“就上次,我们不是瞧俏和尚去了,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情捅到父亲面前,我被关了好些时日。”
“今日才放出来。”
说着咬牙切齿道: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姑奶奶一定打断他的狗腿,扇烂他的大嘴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长舌妇’。”
“那你找到此人了吗?”
“还没有。”
云舒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陆大小姐受委屈了呢。”
陆清宁:“谁说不是。”
“不过,我终于体会到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年你过的好辛苦。”
辛苦吗?
确实挺辛苦的。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独自在黑暗中前行。
看着眼前的陆清宁。
与其说是她救了陆清宁的性命,不如说陆清宁是她晦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那束光温柔地穿透阴霾,让她的生活有了温度。
有了光亮!!
陆清宁“噌”的一下坐首身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声道:“这样不行。”
车内其余三人瞪大眼睛看着陆清宁。
陆清宁看了一下这三人,目光落在红香脸上,顿时怒火上升。
看向柳儿,严肃对着柳儿道:
“小姐们在车厢内叙话,你作为丫鬟,怎么不知道回避?”
柳儿疑惑。
明明是小姐叫她进马车,这时怎的又责怪她。
何况两位小姐,说话声音太小,根本就听不见。
柳儿看着陆清宁,刚要说话。
就看见陆清宁给她使眼色,便明白她并不是针对她。
“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下去。”
陆清宁这话看似在责怪柳儿,实则是在敲打红香。
柳儿下去后,陆清宁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红香。
看红香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便首接开口呵斥道:“难不成红香也是云府的小姐?”
红香知道陆清宁的身份,连云礼见到都要客气几分,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丫鬟。
“奴婢这就下去”。
红香虽然是个奴婢。
她是杜氏派来的人,云舒月对她还是比较恭敬。
免得她一个不舒服到杜氏面前告上一告。
她好不容易才能出云府的机会,就此中落。
陆清宁明白云舒月的顾虑,可是她不怕得罪杜氏,所以她就来当这个“恶人”!
车厢内就剩云舒月和陆清宁,两人相视一笑。
陆清宁:“如今就剩我们两人,说话方便。”
“刚才和你说话,鬼鬼祟祟,反倒像是做贼。”
云舒月笑笑:“……”
“我刚才看到是云府的马车,以为里面坐的是云舒夏,恨不得立刻上来把她打一顿。”
“都是柳儿拦着我。”
“我们两个也真是同病相怜,柳儿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
陆清宁生性洒脱,自幼便惯了随心所欲的性子。
如今她即将及笄,正值女子初展风华的年纪,父亲陆檬却在此时派丫鬟柳儿贴身跟随。
表面上是监视,实则是想借这层管束,规训她日益跳脱的行径,生怕传出任何有损她闺誉的流言。
这般看似刻板的安排,藏着的却是一位父亲 “沉默且深沉” 的爱,用他笨拙的方式,为女儿守住一方稳妥的天地。
和她。
完全不一样。
“老将军是为你好。”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整日像个跟屁虫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上京哪个大家闺秀,出门没得一两个丫鬟的,你这都算少的呢,习惯就好!”
陆清宁嘴。“哎”了一声。
“也只能这样了。”
云舒月继续笑了笑。
马车慢悠悠的走到如意坊门前。
和往日一样,郑淑守在门前,恭迎云舒月下马车。
郑淑看云舒月今日和昨日一样,穿的淡红色锦绣常裙。
临近腊月,气温异常寒冷。
云舒月率先从马车上下来。
“阿嚏——”
云舒月打了一声喷嚏,被红香搀扶着下来。
“今日比昨日还要冷些,云二小姐还是穿的如此单薄。绿芜,把我那莲花珠绣羊绒大厂拿来,给云二小姐披上。”
陆清宁蹦跶的跟在云舒月身后,从马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