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才刚探出头,京城的街道还泡在一层薄纱似的雾里。刘林裹着外袍,步子慢吞吞地跨出府门,鼻子用力一吸,清晨那股凉飕飕的空气冲进肺里,他打了个激灵,脑子一下子清醒不少。
昨儿夜里,青石镇的消息就传回来了。虽说陈蕊没受伤,可这局势啊,比他想的还要乱乎。血影门背后连着的势力,哪止江湖那一块儿啊,朝堂上,文官和武将两拨人争权夺利,也是闹得越来越凶。
他翻身上马,马鞭子一甩,首奔皇宫。御书房里头,皇帝早等着他了。
“你那套制衡的法子,是时候拿出来啦。”皇帝端坐在桌子前,声音稳稳当当的。
“臣心里有数了。”刘林双手一拱。
皇帝点了点头,没多说啥,就一句:“今儿朝会,你当着大伙的面递上去。”
朝堂上,气氛向来就跟绷紧的弦似的,这天尤其厉害。文官那帮人和武官那帮人,早就是火药桶碰火柴,一点就着。为了军费咋分、边防咋调这些事儿,两边吵了好几回,礼部尚书都当场甩袖子走人了。
今儿一大早,殿里头就跟要爆炸似的。
“朝廷每年拿出三成的钱搞军备,可将士们穿的还是破盔甲、烂靴子!”兵部侍郎扯着嗓子喊,“我们不是要钱,是要个说法!”
“说法?”户部尚书冷笑着,“你们说要粮要兵器,去年秋练的时候,多少军械让人给私吞了?要不是监察院查出来,到现在咱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这是冤枉人!”一个将军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大盛的军队,哪能是你一个耍笔杆子的随便乱说的!”
这两人话一出口,其他官员也跟着起哄,殿里一下子乱成一锅粥。
刘林站在边上,冷冷地瞧着这场闹剧。他心里明白,这哪是什么政见不一样啊,就是权力的争斗。文官掌权时间长了,武将不服气,二皇子还在中间搅和,这局势是越来越没法收拾。
他慢慢地走上前,手指轻轻敲了敲玉台阶,声音不大,可大伙不自觉就安静下来了。
“各位大人,吵也没用。”他开了口,声音温和,可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劲儿,“今儿,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解开这个困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打开来大声念道:“臣建议,成立个‘军政监察司’,由皇帝亲自挑人,专门管着军务开支、战备调配、将领任免这些事儿。这个司里的人,得文的武的都在行,既能处理政务,又懂兵法,这样才能公平地做决断。”
这话一出来,殿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你这是要架空兵部啊?”
“瞎搞!这不就是另立个衙门,多养闲人嘛!”
刘林不慌不忙,接着说:“这个司不是要取代兵部,是帮着兵部,防止有人贪污腐败。同时,也给文武两派搭个沟通的桥,省得误会越来越深。”
说完,他眼睛扫了一圈大臣们,最后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另外,臣建议把文武的职责分清楚。”刘林接着讲,“比如说,地方治理归文官,军事调度归武将。要是有两边都管的事儿,就得一起商量,不能自己说了算。”
他这番话,有历史上的经验做依据,又结合了新的管理想法,条理清楚,让人信服。
可就在大伙都琢磨着呢,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好一个‘公平决断’,怕是借着监督的幌子,给自己捞权力吧?”
大伙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二皇子。
他背着手站着,嘴角挂着笑,可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刘大人,你说成立新司,要文武都懂的人,可谁能保证这些人不偏心啊?要是向着武将,文官咋办?要是向着文官,武将又咋办?”
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地扫了一圈,“各位大人,这就是换个样子,没啥新东西。”
他这话就像扔了个火星子,一下子把本来就紧张的气氛点着了。
“没错,这就是削弱兵部的权力!”
“我看就是有人想趁机安插自己人,搞小团体!”
“刘林,你到底帮谁啊?”
刘林脸上没啥变化,可心里头明白——二皇子早就在暗地里算计好了,今儿就是故意找茬,想把自己的方案弄黄。
他没急着反驳,转头对皇帝说:“陛下,臣提的这些办法,都是为了国家,没一点私心。要是陛下觉得行,臣愿意亲自盯着办。”
皇帝想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先试试吧。”
这话一出来,殿里又乱起来了。
“陛下英明!”刘林弯腰谢恩,一抬头,正好对上二皇子的眼神。
那眼神,似笑非笑的,里头藏着刀子。
退朝以后,刘林刚走出宫门,赵老头己经在门外等着了。
“大人,清风阁传来消息。”赵老头压低声音说,“血影门的人最近老往北境跑,好像在找什么人。”
刘林眉头皱了皱:“那个女孩?”
“对。”赵老头点点头,“他们可能怀疑她藏着一份名单,跟天盛朝一些老臣的罪行有关。”
刘林寻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觉得,二皇子今儿反应有点太快了吗?”
赵老头一愣:“您的意思是……”
“他就等着这个机会呢。”刘林小声说,“他早知道我会提这个方案,也知道文武两派积怨深。所以他提前就安排好了,就等今儿闹事。”
赵老头脸色变了:“难道……他跟血影门有勾结?”
“没证据呢。”刘林摇了摇头,“但他肯定知道点啥。”
赵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那接下来咋办?”
刘林望着远处,天边乌云黑压压的,隐隐约约有雷声。
“先稳住朝堂。”他慢慢地说,“再把那份名单的事儿查清楚。”
夜色越来越浓,京城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刘林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一封密信。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可透出一个吓人的消息——
“北境三州,有人见过那份名单。”
他放下信,手指在桌角上着,眼里闪过一丝思索。
“看来,我得亲自跑一趟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赵老头进来报告:“大人,丞相求见。”
刘林愣了一下,马上露出一丝笑容:“请他进来。”
没过一会儿,老谋深算的丞相走进书房,脸上挺平静,可眼角那股锐利劲儿藏不住。
“刘大人,听说你要去北境?”他开门见山地说。
“丞相消息挺灵通啊。”刘林淡淡地笑着,“不知道有啥指点?”
丞相坐下,慢慢地说:“我就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刘林看着他,眼里闪过一道光:“那得看是谁查了。”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空气里好像有根无形的弦,绷得紧紧的。
最后,丞相站起来告辞,临走扔下一句话:
“小心脚下。”
刘林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头乱糟糟的。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光影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他转身回到书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北境,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