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弈跑出黎溪院子就和云澜撞个满怀。
曾弈一把扶住云澜。
云澜见是曾弈,说道:“夫君,你这是!”
曾弈道:“没把你撞疼吧。”
云澜摇摇头表示没事,看了看曾弈身后也没有人啊。心中好奇。
曾弈见云澜往外走去,好奇道:“你这是去哪里?”
云澜道:“我去焰灵院中看黑龙来。”
看黑龙!
曾弈道:“你也喜欢黑龙?”
“嗯!”云澜点点头说道,“黑龙很聪明的。”
曾弈说道:“这倒是,就是现在太难吃了。”
云澜笑道:“它才能吃得了多少。”
曾弈道:“你是没有看到,黑龙一顿可以吃下小半头牛。得亏在郡府,要是其它人还真喂不起。”
“哈哈哈!”云澜哈哈一笑,随即又道:“夫君准备去哪里?”
曾弈道:“这石矿开采也有些日子,我今天左右无事,准备去街巷看看情况。”说完忽然又道,“对了,你郡府后还没有出去过吧。要不和我一起。”
云澜眼睛一亮,说道:“真的吗?”
曾弈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这样出去可不行。”
云澜不解道:“我这怎么了?”
曾弈道:“你这一身华服,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非寻常人家。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云澜道:“可我就只有这些衣服呀。”
曾弈一想说道:“这好办。”说着曾林拉着云澜来了自己房间,曾林找出自己的衣袍让云澜换上。
云澜还是第一次穿男装,别有风情。她也感觉很新奇。
云澜在曾弈面前转了个圈说道:“夫君怎么样?”
曾弈打量一番,随后道:“不错,不错,还是漂亮。”说着首接拉着云澜的手往外走去。
从小礼教森严的云澜何时如此过,就算是自己的夫君她也感到面红耳赤,害羞之余又有些欢喜。
两人来到街上,严寒之下街道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就是如此也是行色匆匆。一郡首府往日街道上可是很繁华热闹,曾弈还记得第一次到宛城时,城内的场景。
“哎!”曾弈叹息一声,宛城都是如此可想其它地方。
街道两旁的积雪堆得很高,雪太大太厚,都没有地方运。
云澜道:“夫君,我们去哪里?”
曾弈想了想说道:“城北。”说完又转身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离得远一些。”这些随从都是云澜的人。
云澜让人远远跟着,好奇问曾弈道:“为什么去城北呢?”
曾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这雪灾苦的是谁?”
云澜道:“当然是老百姓。”
曾弈说道:“没错。可老百姓也也有区别的,富庶人家还好,虽说难过一些,可至少活得下去,可穷苦人家那就难说了。这些还是老百姓,那些苦役奴隶更是凄惨。”
云澜道:“公子不是让人将食物和石矿分发下去了吗?”
曾弈道:“你从小生活优渥,不会知道其中险恶的。你以为命令就能彻底执行吗?其中有没有克扣呢?”
云澜道:“他们胆子这么大吗?这可是朝廷的救命粮。”
曾弈道:“我也希望他们不敢。所以才去亲自看看,这城北住的都是贫苦人家还有一些奴隶苦户。”
云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街道难行,两人走了许久才道。
虽说同处一城,可就是一条街道之隔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房屋低矮破旧,一眼看去有的门窗都没有。显然是被拆了烧火取暖了。这里比起李焰灵曾经的家还要破败许多。李焰灵家虽然也贫苦,可至少家里曾经是军户。
破败的街区,即使是冬天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曾弈还好,一旁的云澜首皱眉,从小富贵的她,别说见就是想都没有想过世界上会有这种地方。如果不是曾弈带她来,她甚至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地方住着人。
两人在前,随从在远处跟着。
两人走了进去。
家家闭门落户。只有少数人家有烟火冒出。
就在曾弈想着要不要进屋去探寻一番之时,不远处的嘈杂声吸引了两人。
此时天空飘小雪,吹着寒风。
一群粗衣男女站在风雪之中,在他们对面是几个官家之人,几人还押着几辆牛车,车上是几大筐石矿。
一肥胖衙役站在牛车对前面的男女道:“挤什么挤,都有份。把你们的筐准备好。”
众人听了他的命令,排成了队。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柳条大框。
排在第一个的是一个老者,说是老者,实际也就六十不到,可饱经风霜的他看上去有七八十,腰也早就累得佝偻起来。
他将柳条框递了过去口中说着好话:“爷,家里还有好几口子呢?能不能多给几块。”
那衙役一听,皱着眉道:“就你家里有人吗?谁家没有,你要多几块,他要多几块,其余人怎么办。”
老汉听了衙役的话不敢回话。
说话间衙役己经从牛车上搬出几大块石矿扔到老汉的框内,随即还用木铲铲了一些细碎的煤灰倒进去,因为动作太大不少都掉在外面。
倒完后衙役说道:“下一个。”
老汉一看筐中石炭,立马道:“爷,这不对呀。”
“哪里不对了?”那衙役怒视着老汉。
老汉说道:“官家前些日子出了通告,每户领取都是定量的,这只有不到一半呢?”
老汉此话一出,后面的人一阵骚动。
衙役见此一声怒吼,说道:“放屁,你这老东西。我是暗要求发发放,你竟敢无端造谣,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老汉一听,心中焦急,连忙哀求道:“爷,不是的。只是可实在不够啊,现在天更冷了,这些最多也就烧到半夜。”
衙役一听怒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就不能把火生得小些,我看你们就是贱皮子。这些石矿是郡守大人大发慈悲,施恩于你们。可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得寸进尺。”
老汉一听吓得跪在地上,连忙道:“爷,不是的,老汉确实家常困难。别无对郡守大人有不敬之心。”
那衙役一听冷笑一声道:“真如此也简单。再过几个时辰就有私家石矿来卖。你自己买一些不就好了吗?”
那地上的老汉苦涩道:“爷啊。这天冻了一月有余。老汉没工可出,家里实在没有钱可以买私矿了。”
衙役道:“没有钱。我看你是吃官家吃惯了。实在没钱,好啊,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小女娃吗?现在年纪正当,找个人家送去,这钱不就来了吗?”
老汉一听,居然要他卖女儿。他怎么会愿意,其余人也看不下去,纷纷声讨。
衙役可不惧他们,首接抽出佩剑道:“怎么,要造反吗?”
不远处曾弈和云澜看得真切,两人都眉头紧皱,曾弈还好,虽说这衙役可恶,可事实如何还未可知。不过有一点曾弈却记住了,衙役说有私矿,还有卖的。私矿哪里来的?这开采的石矿都是免费发放的,其余的一部分运到了长安,一部分和周边州郡换了必需之物。
一旁的云澜却不一样,她虽生在富贵,可因为刘康的疼爱,所以性格善良,尤其是听到衙役让老汉卖女儿,她如何还忍得了。
首接气冲冲的就跑了过去。
曾弈想拉也拉不住了。见此曾弈道:“得!怎么处理也是处理,随它吧。”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曾弈,对于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意外,可解决之法却要妥当,毕竟牵扯肯定多。
现在云澜想要出头,曾弈也乐得随她,毕竟这衙役确实也有些可恶。曾弈给不远处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也跟了过去。
云澜走到近前,朝着衙役呵斥道:“大胆,你竟敢克扣官家救济。”
云澜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她。那衙役头看向云澜,他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云澜是个女的,不在乎道:“哪里来的丫头。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云澜道:“你才胡说八道。官家石矿都是免费发放,你哪里来的石矿售卖。”
衙役听言心中大怒喝道:“你个妇道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还穿着男人衣服在街上乱跑,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女子。该不会是那个妓馆跑出来是吧。”
“你!”云澜语塞,她不知道妓馆是什么。可曾弈却明白,这话骂的。哪里是云澜骂的是她啊。
也是衙役不知道云澜身份,不然就这句话他就是死罪。
云澜语塞,衙役更是狂妄道:“黄毛丫头,滚远些。”说完又对一旁的百姓道:“你们要是不要,这些石矿我也带回去了。”
众人一惊,不敢回话了。再闹这点都没有了。
曾弈己经来到云澜身边,云澜看向曾弈,曾弈道:“放心交给我。”
说完曾弈将云澜护在身后对那衙役道:“你们胆敢克扣管家救济,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那衙役见有人说这话,见是一个年轻人,心中也不怕跳下牛车道:“谁克扣了,小子,说清楚。”
曾弈道:“谁克扣你心里很清楚。”
那衙役见曾弈如此嘴硬,一下抽出剑指向曾弈道:“你再敢胡说我就刺你几个窟窿。”
衙役敢把剑对着曾弈和云澜。都不用吩咐,不远处的随从唰的一下全跑了过来,同时亮出佩剑将二人护住。
这一幕让衙役傻眼了,天天混迹的人他如何不知对面不简单,一般人能有这么多随从吗?还配剑,可不是谁都能佩剑的。
衙役赶紧收起自己的剑,笑着对曾弈道:“这位爷,小的狗眼看人低。您不要生气。”
曾弈不想听他废话首接道:“说,谁让你们克扣的。”曾弈也不傻,这事情可不是一个小小衙役头敢做的,而且肯定也不是只有一处,上面必然还有人。
衙役却不敢说话,眼前之人排场大不知底细,他得罪不起。可背后之人他更加得罪不起啊。
曾弈见此道:“哼!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吗?”
衙役听言道:“这位爷。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我实在不敢乱说啊。”
云澜怒视道:“哼!逼人卖女儿也是听命行事吗?”
“我!”衙役语塞。
就在这时,一队巡城兵士到来,迅速将众人围住,其中一个小将喝道:“你们是何人,敢在街道亮兵刃。不知朝廷法令吗?”
曾弈转头看向他,
曾弈不认识这兵士,可兵士却认识曾弈。
看清楚是曾弈后,吓了一跳赶紧行礼道:“见过郡守大人。”
那小将此话一出,众人大惊。郡守,眼前之人是郡守,那衙役吓得首接趴在地上。
曾弈示意那巡城小将起身,然后对衙役道:“还打算瞒着吗?”
“我!”衙役说一声,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曾弈道:“事到如此,你躲是躲不过去了。”
那衙役趴在地上,想了许久才颤巍巍的说道:“我只是听令行事,上面要求每日发放的石矿粮食减半,剩余的归回仓库。然后在当夜由其它人在运到各地贩卖。”
曾弈道:“背后人是谁?”
衙役一咬牙说道:“秦,秦都尉。”
曾弈眉头一皱,说道:“秦都尉。你不过一个衙役,会接触到他。”
衙头道:“是,这样的。每日我都要回库交管,那日因为牛车坏了,所以晚了些。恰好撞见都尉和库管密谈,他们商议所卖钱币如何分成。”
曾弈道:“只有秦都尉吗?”
衙役道:“其它事小的不知。不过库管大人一定知道,所有石矿粮食都要经过他的手。”
曾弈一听,对身边小将道:“你去将库管带来,同时让人将秦都尉叫来。记住不要告诉他是什么事情,就说我要见他。”
“是!”那人应声退下。
曾弈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说道:“诸位,地下湿赶紧起来吧。”说完又对那衙役道,“你现在按照足额先将今日的石矿给他们发放了。”
衙役领命。围观的百姓确实心中欣喜,那老头再次跪下感谢,曾弈连忙将其扶起说道:“大爷不必如此,此乃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