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弑弟疑云

月光如生锈的铁丝网罩在床头。

沈青迟在睡梦中不安地抽搐，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皱着眉头推开压在身上的被子。

“咔嗒、咔嗒——”金属齿牙咬合的脆响，每一下都带着弹簧蓄势的震颤，节奏分明地叩击着寂静。

他猛然惊醒起身，赤脚踩上地毯，循声而去，是弟弟沈季青小时候玩过的发条青蛙玩具，可他明明己经死了……

十几年前的一天，沈季青扔掉手上昂贵的电动童车，去抢夺公园里同龄小孩的发条青蛙，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哭的声嘶力竭。

母亲陈昭连忙给对方家长赔不是，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对方家长立刻扭转话机，喜笑颜开说：“嗨，没事，孩子想玩就给他，这玩意儿也不值钱。”一边说一边怕钱飞走了一样塞进兜里……

“怎么会在这？”沈青迟盯着地上的青蛙喃喃自语。

那青蛙走着走着突然绊一跤翻了个底朝天，还在不甘心的抽动着。他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却发现迈不动步。

低头一看脚下地毯的羊毛纤维正变成密密麻麻看不懂的青铜色咒文，顺着他光洁的小腿向上攀爬。

衣柜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个缝隙，从中伸出一条青灰色的手臂，手腕上绑着手环，上边标记着：**Ⅻ**。

“哥，杀了我你以为自己能平安无事？快来陪我，我好痛啊！”弟弟的声音从手环里渗出，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电流感。

沈青迟脊背发寒，他明白此刻绝对不能打开柜门，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的靠近。

他挣脱脚下的束缚走近衣柜，在指尖碰到把手的瞬间，整面衣柜突然化作镜墙。

镜中映出的不是卧室。

而是阴冷的孤儿院浴室，七岁的自己正被按进水槽。水面漂浮着青铜粉末，院长的声音温柔带笑：“小十一，要成为容器就得学会在水里呼吸哦。乖，再坚持三十秒，马上就好了。”

比起在水里的窒息感，院长黏腻混浊的视线更让他不适。

镜外的沈青迟突然无法换气，喉管里泛起金属腥涩。

镜中幼年的沈青迟猛地抬头，瞳孔里伸出青铜枝桠刺穿镜面。

镜外的沈青迟倒退撞翻台灯，在骤亮的灯光下，看见铁皮青蛙躺在身边，发条孔里塞着一颗乳牙——是弟弟换牙期被他打落的那颗。

浴室突然传来泄洪般的水声，沈青迟跌跌撞撞去开门。浴缸里积着浑浊的青铜色液体，水面咕嘟冒泡。无数只长满锈斑的手突然探出，密密层层，争先恐后向上攀爬，作势要拉沈清池一起堕入其中。

“啊！！！”沈青迟惊呼一声从床上弹坐起，像渴死的鱼般剧烈呼吸。

他扫视周围，地上没有青蛙，柜门也没开，浴室也没有水声。

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原来只是梦中梦……

——

办公室的空调嗡嗡作响，温燃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弹窗不断。

【爆】#豪门养子弑弟疑云#

【热】#沈氏药业现唯一继承人深夜持械视频#

【新】#模特兼演员沈青迟疑似精神异常#

【新】#沈清池疑似耍大牌，对工作人员施暴#

他猛地扯下耳机，隔壁工位的实习生己经举着手机尖叫：“燃哥！你盯了三年的那条大鱼翻车了！”

整个娱乐版办公区瞬间沸腾。

“快！把之前拍的库存照片全调出来！”主编从玻璃房探出头，口红沾到咖啡杯沿，“尤其是他去年在酒吧打架的模糊视频，打码加‘疑似吸毒’标签！”

温然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两秒。

——监控视频里那个“持械”的侧影，分明是沈青迟独自捏碎了一面镜子，并没有伤到任何人。而所谓“持械行凶”，不过是沈青迟在花园用园艺剪修剪枝叶。

他翻看着视频里他不曾亲眼见过的新内容，除了他还有太多人盯着沈青迟，好像随时随地都在为了今天这场网络狂欢蓄势待发。

“燃哥，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实习生凑过来，“不会是拍他拍出感情了吧？”

温燃冷笑一声点开素材库，文件夹《H》里跳出上千张高清照片——沈青迟在片场揉太阳穴的疲惫瞬间、蹲在路边喂流浪猫的侧影、被私生饭围堵时脖颈暴起的青筋、和同事闲聊时明媚到万物都显黯淡的笑，虽然是装的。

最私密的一张，是沈青迟深夜在阳台上，手指沾着红酒在玻璃上画出的“XI”，他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是什么含义。

“感情？”温燃按下删除键又撤回，“我只是遗憾…...”

“遗憾什么？不是你先爆出来的？”实习生扒着隔挡目光灼灼。

“嗯…算是吧…”温燃看着照片怅然若失。

实习生拍拍温燃肩膀：“没事，现在也来得及。”

屏幕突然跳出实时推送：

【独家】沈青迟经纪人回应：视频系AI换脸，己报警。我们己委托律师取证，将对恶意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同时呼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共同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

办公室瞬间嘘声西起。主编的香水味裹着怒火压过来：“温燃！把你所有能爆料的都发出来，赵烨，你现在立刻出去堵人！”

赵烨茫然的从工位上抬起头看向温燃：“燃哥，在哪能堵到沈青迟？”

温燃故作思考后说：“现在这情况他肯定躲起来紧急公关了，也可能因为情绪问题在私人诊所，你去碰碰运气吧。”

温燃的咖啡杯在第西次推送弹窗时被打翻。

褐色液体漫过键盘，与他屏幕上的视频画面融为一体——视频里，沈青迟徒手捏碎化妆间的镜子，飞溅的碎片在慢镜头下像一场玻璃雪崩。

这很反常，以往的沈青迟情绪很稳定。

温燃手忙脚乱抽纸巾整理。

“燃哥！快看热搜第三！”实习生把手机怼到他眼前。

#沈青迟精神鉴定报告#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病历，潦草写着“疑似偏执型人格障碍，伴皮肤接触恐惧”。

整个娱乐部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声。

“三分钟！我要他去年在米兰时装周后台疑似发飙的素材！”副主编踩着高跟鞋挨个工位拍桌子，“把‘皮肤接触恐惧’和‘性虐癖’关键词关联上！”

温燃的鼠标悬在文件夹《K》上——那里存着他偷拍到的，沈青迟深夜独自在健身房打沙袋的视频。汗水顺着他绷紧的脊椎滑进腰线，像某种缓慢的刑罚。

“你愣着干嘛？”主编突然扯过他显示器，指甲在“皮肤接触恐惧”上重重一点，“这不就是你上周拍到的吗？”

她调出的照片里，沈青迟在品牌晚宴上扣住女嘉宾越界的手腕，青筋暴起的手背与微笑的脸形成悚然反差。

“当时就有好多人说沈青迟对女艺人施暴，粉丝还给他洗。现在看来都是有迹可循，这小子是真有问题哈。”主编一脸玩味的说。

温燃脑子有点发木，像熬过几个大夜一样拒绝思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主编，素材我都提供了，趁热我也去蹲本人试试，整个公司谁也没有我拍沈青迟有经验，应该有机会能找到他。”

主编大红指甲在温燃的椅背上轻点两下道：“行，这次能不能有劲爆独家就靠你了温燃，有收获就给你开个庆功宴。”

“放心吧主编。”温燃火急火燎的抓起相机包，回应消散在远去的脚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