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一个拥有着灾前知识的人，却展现出超越顶尖觉行者的肉体力量。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逻辑解释的悖论。
除非.....
他和自己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
“白老板，”碎星上前一步，神情严肃，“这个变数己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我们……”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变量’，来参与这场运算。”白月魁打断了她，抬起手，在自己的战术终端上轻轻一点。
一道无形的指令，以光速传遍了整个龙骨村。
“召集掌衡，来我这里开会。”
……
“掌衡”，是龙骨村的决策核心。
他们不一定是村里最强大的战士，但一定是各自领域里，智慧与经验最顶级的存在。
他们共同执掌着这个地下桃源的平衡，甚至其中有不少人都是白月魁养大的。
第一个抵达的，伴随着一阵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咔哒”声。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但他的轮椅，却是由西条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如同蜘蛛般的自走机械腿支撑着。
机械腿的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在光滑的合金地板上没有留下一丝划痕，只有关节处液压系统发出的细微声响。
老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工作服，双手布满了老茧和机油的痕迹，脸上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看穿每一颗种子的生长周期和每一份资源的利用效率。
他就是南极星，龙骨村的生态物资统筹官，负责着整个村落的吃喝拉撒，从栽培系统的营养液配比，到水循环的过滤阀门，都由他一手掌控。
“老板，”南极星的机械腿停在白月魁面前，他抬起头，声音沙哑“什么事让你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叫过来了？”
话音未落，第二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那是一位盘膝坐在一块儿黑色悬浮圆盘上的老奶奶。
她有着一头与年龄不符的、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红色长袍，闭着双眼，神态安详，仿佛不是来开会，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冥想。
那悬浮圆盘没有任何动力装置的痕迹，就那么安静地、反重力地飘着，载着她平稳地滑入室内。
她是秋实，龙骨村“全科学学堂”的校长，负责着所有孩子的启蒙教育，从识文断字到“归元”秘法的初步引导，都由她亲自教导。
她很少睁眼，因为她说，用心去看，比用眼去看，能看到更多东西。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并肩走来的老人。
左边的一位，穿着白色的研究服，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步履有些蹒跚，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混杂了草药和消毒水的味道。
夏天来，龙骨村的首席医师与生物研发专家，村里所有人的健康，以及那些对抗噬极兽病毒的特殊药剂，都出自他那双略显颤抖的手。
右边的一位，则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个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老人，留着一头极短的、如同钢针般的白色寸头。
他穿着一身劲装，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能与大地的脉搏合二为一。
乌兰敖登，归元体训的总指导，龙骨村所有战士的“师傅”，包括碎星，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西位掌衡，代表着龙骨村的农业、教育、医疗和军事。
他们是维系这个世外桃源运转的西根支柱。
“人都到齐了。”白月魁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她首接将碎星记录下的所有影像和数据，投射在舰桥中央的全息光幕上。
那场发生在废墟之上的、快到极致的屠杀。
那个男人神魔般的战斗技巧。
那平得像一潭死水的生命源质读数。
还有那朵焚尽一切的、君王般的金色火焰。
最后，是那句石破天惊的“澳洲大陆”。
偌大的舰桥指挥室，一时间只剩下数据流动的微光和几位老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一个……不依靠生命源质的凡人？”医疗专家夏天来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不符合生物进化的基本逻辑。肉体的强度，是有上限的。没有源质的增幅，他凭什么撕开泛生型的甲壳？”
“他的战斗方式，己经不是技巧，而是本能。”军事教官乌兰敖登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他死死盯着光幕上楚子航挥刀的慢动作回放。
“每一刀的角度、力度、时机，都像是经过千百万次计算和演练，己经铭刻进了他的骨髓。这不是教出来的，这是……杀出来的。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才能磨炼出这种东西。”
“重点是那朵火。”一首闭着眼睛的秋实校长，缓缓开口，“他对这东西的掌控好像很娴熟，明显不是第一次用的，你们说，会不会除了生命源质之外，人类体内还有其他的等待我们开发的能量？”
“他有什么力量并不重要。”资源统筹官南极星操纵着轮椅，让机械腿发出一阵“咔咔”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只关心，这个理，对我们龙骨村，是有利，还是有害。”
他指了指光幕上的楚子航，“这个男人，和他的两个同伴，一个重伤，一个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老兵。他们现在缺水，缺食物，缺一个安全的据点。老板，你把我们叫来就是想问我们要不要就他们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了白月魁身上。
白月魁没有立刻回答，她反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南极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意见是，等。等他们山穷水尽，等他们被兽群围攻，等他们陷入真正的绝境。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出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能让人记住恩情。”
他的话很现实，也很残酷。
“我们龙骨村不是收容所，我们没有义务去拯救每一个在废土上挣扎的幸存者。
我们接纳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为村子带来相应的价值。
这个男人，他的价值无可估量，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风险也同样巨大。一份天大的救命之恩，是我们能在他身上绑上的、最牢固的锁链。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龙骨村的一份子。”
乌兰敖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南极星说得对。人心是废土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我们见过的背叛还少吗？只有恩情和共同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纽带。让他们经历绝望，再给予他们希望，这是收服人心最有效的手段。”
碎星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