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钱的主簿一见来人是林子轩,脸上的懒洋洋瞬间收敛,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林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他的目光落在林子轩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略带好奇地问:“这位是?”
“钱主簿,这位是徐案首。”
林子轩介绍道,“我们是来递交营造图纸的。”
徐飞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将手中那卷图纸递了过去:
“我们计划在城南,扩建一间私塾。”
“哦?徐案首?久闻大名,久闻大名!”
钱主簿客气地拱了拱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对神童的惊奇。
“原来是为扩建私塾这等造福乡梓的大好事而来,请,请把图纸给我看看。”
他嘴上客气着,还是恭敬地接过了那卷图纸。
他本以为这或许是县丞公子出面,为这位小案首的某个奇思妙想撑腰,图纸本身未必有多少看头。
可当他将图纸在桌案上缓缓展开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那客套的笑容一点点凝固,眼睛越睁越大,最后,他整个人都忍不住从椅子后绕了出来,凑到桌案前,几乎要把脸贴到图纸上去了。
“这……这是……”
钱主簿在工房干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图纸没见过?
可眼前这张,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哪里是图纸?这简首是一件艺术品!
其布局之周全,结构之精妙,标注之详尽,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尤其是那些关于地基、榫卯、防水的营造之法,更是闻所未闻,却又似乎蕴含着极高深的道理。
他呆呆地看了半晌,才猛地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徐飞:
“徐……徐案首,这图纸,真是您亲手所绘?”
“是。”徐飞的回答简单明了。
钱主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混迹官场多年,深知一件事——越是超乎常理的东西,就越是烫手。
这图纸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六岁孩童绝无可能画出,背后必有高人。
但这高人假借孩童之手,必然有其深意。
这图纸是宝,但也很可能是个麻烦。
他沉吟片刻,将图纸小心翼翼地重新卷好,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恳切和为难。
“林公子,徐案首,”他叹了口气,对着两人拱手道,“不瞒二位说,这图纸……乃是下官生平所见的绝品!构思之巧妙,简首是鬼斧神工!若能建成,必将是我清水县的一大奇观!”
他先是一通猛夸,随即话锋一转,面露苦色:“但是……也正因如此,这事儿,难办啊。”
见林子轩和徐飞面露不解,他连忙解释道:“林公子,您看。”
“这图纸上的营造之法,什么两层藏书阁,什么架空防潮……”
“别说我们清水县,恐怕放眼整个州府,都找不到能完全看懂并付诸实施的工匠啊!”
“这图纸是绝品,可万一工匠手艺不精,建出来走了样,甚至塌了,那岂不是暴殄天物,还可能伤及无辜,这责任……下官担不起啊!”
他指着图纸:“还有这上面所列的用料,上等松木,青石地基……规格之高,耗费之巨,恐怕远超一间普通私塾。”
“下官若是批了,怕是会落下一个铺张浪费、不切实际的名声。”
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林子轩:“林公子,您是县丞公子,身份尊贵。”
“下官不是有意为难,实在是工房有工房的规矩,凡事都得有章可循。”
“这么一份前所未有的图纸,下官实在不敢擅自批准。这……这己经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
他将图纸轻轻推了回去,摆出一副“我能力有限、爱莫能助”的公事公办嘴脸。
“林公子,要不这样,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上报县尊大人,由他老人家亲自定夺才行。”
“您看如何?”
这显然是以退为进的刁难,将皮球踢给了县令,但话说得滴水不漏,面上还处处透着为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