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没有推辞,坦然地收下了。
“谢大人厚赏。”
王侍郎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沉稳得不像个孩子的少年,心中越发喜爱。
他沉吟片刻,又道:“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你的才华,不应该只用在这些地方。”
“本官听闻,你己经考取了童生功名?”
“是,大人。学生去年侥幸通过了县试。”
“好,很好。”王侍郎的笑容更深了,“那明年的府试,你可有把握?”
徐飞心中一动,恭敬地回答:“学生正在用心准备,自当全力以赴。”
“嗯。”王侍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笔架上取下自己最常用的一支紫毫笔,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一边研墨一边说道:“以你的才学,通过府试,应当不成问题。”
“不过嘛,科场之上,除了真才实学,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点的机缘。”
他的目光落在徐飞身上,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提携之意。
“明年主持江州府试的学政大人,刘宗源刘大人,与本官是同科的进士,也算是有些交情。”
“本官今日,便为你写一封荐信。”
徐飞闻言,心中掀起一阵波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呼吸微微急促了些许。
他知道这封荐信的分量。
这不等于作弊,但它能保证自己的卷子,一定会被主考官亲自、仔细地审阅。
在数以千计的考生中,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优势。
王侍郎蘸饱了墨,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一边写,一边对徐飞说道:“本官会在这信里告诉刘大人,我王某人府中,有一少年英才,姓徐名飞,字明礼。”
“此子虽年仅六岁,然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
“于营造之术,可堪比前朝之公输班;于诗书之学,亦不输当世之神童。若假以时日,悉心雕琢,必成国之栋梁。”
他写下最后一句,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徐飞。
“本官会告诉他,此子,有‘国士之才’!请他务必在府试之时,多多留意你的文章。”
“国士之才”!
这西个字,在徐飞的耳边炸响。
这是一个臣子,对一个未来可能成为国之栋梁的人才的最高评价!
王侍郎这是在用自己的声誉和地位,为他徐飞的未来铺路!
写完信,王侍郎仔细地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递给了徐飞。
“拿着吧。待府试报名之时,将此信连同你的考引,一并呈上即可。”
徐飞站起身,双手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然后郑重地后退一步,对着王侍郎,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一揖到底。
“学生……谢大人栽培之恩!此恩此德,徐飞永世不忘!”
“呵呵,起来吧。”
王侍郎虚扶一把,笑道,“本官也不是无故提携你。惜才爱才,是我辈读书人应有之风骨。”
“更何况,你为我修缮府邸,本官也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切记。本官的推荐,只能让你多一分机会,最终能否鱼跃龙门,看的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切不可因此心生懈怠,骄傲自满。读书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明年的府试,是你踏入仕途的第一道关键门槛,务必要全力以赴,莫要辜负了本官对你的这番期许。”
“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徐飞再次躬身,声音铿锵有力。
从今天起,他在京城的路,算是真正走稳了。
有侍郎大人的这封荐信,有他“国士之才”的评价,只要他在府试中表现得不差,一个秀才的功名,几乎是板上钉钉。
而一旦成了秀才,他便有了见官不跪的特权,有了免除徭役的资格。
到那时,他才算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