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兆辉煌坐在"辉煌茶楼"的雅间里，指尖着茶盏边缘的铅制暗纹。楼下传来的说书声混着麻将碰撞响，掩盖不住后巷里惨叫声——那是新抓来的流民在接受"规矩"，铁梅烙在皮肤上的焦糊味顺着通风口飘进雅间，与茶香诡异地交织。
"郭市长到！"店小二尖细的嗓音刺破喧闹。兆辉煌起身整理西装，藏在袖扣里的微型铅管随着动作轻响。郭守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跨进门槛，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扫过桌上的"武夷岩茶"礼盒——盒底夹层藏着用铅粉压制的"祥瑞"图案，与他后颈的铁锚刺青如出一辙。
"郭市长日理万机，这新茶特意从铅山运来。"兆辉煌亲手斟茶，紫砂壶嘴流出的茶汤泛着青灰色。郭守仪端起茶盏时，兆辉煌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的颤抖——那是铅毒侵蚀神经的初期症状。三个月前送去的"滋补丸"正在发挥作用，就像当年老乞丐的烟袋锅，在不知不觉中掏空人的性命。
谈话间，兆辉煌不着痕迹地将账本复印件推过桌面。烛光摇曳下，董贤达的贪污记录在郭守仪瞳孔里投下阴影。"听闻董副书记想竞选省长？"兆辉煌的铁梅状茶针轻点账本，"这些东西要是送到纪委......"话音未落，郭守仪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茶汤在账本上晕开铅灰色的花。
深夜的冶铁厂，娄成就盯着熔炉里翻滚的铅铁合金。铁水映得他脸上的刀疤通红，像条随时会苏醒的蜈蚣。"兆哥，董贤达的人在码头截货。"他将咬了一半的铅皮蛋扔进嘴里，铅粉沾在胡茬上，"要不要......"话被兆辉煌举起的铁梅打断，金属在火光中划出冷冽弧线。
"通知铁子，准备'礼物'。"兆辉煌从怀里掏出个檀木盒，里面躺着十二枚刻着铁梅的铅制纽扣。这些纽扣曾装饰在小六子的旧衣上，如今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如同他日益扭曲的内心。当第一枚纽扣被塞进熔炉时，他想起小六子教流民写字的模样，喉咙突然泛起铁锈味。
三天后的慈善晚宴，兆辉煌戴着铅制袖扣出现在宴会厅。水晶灯下，他向董贤达举杯，酒杯边缘的铅毒涂层在红酒中悄然溶解。董贤达的目光扫过他胸前的铁梅领带夹，突然想起矿场大火那晚闪过的寒光。而此时，铁子正混在服务生中，将掺着铅粉的蛋糕分发给政要。
后厨传来瓷器碎裂声。兆辉煌循声望去，见一名服务员打翻托盘，露出袖口里的铁锚刺青。记忆瞬间闪回煤棚——冯大庆也是这样被人发现异状。他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铁梅，却见铁子己快步上前，用沾着铅粉的抹布擦去对方溅在地上的血迹。
深夜的护城河飘来腐臭味。兆辉煌站在桥头，看着铁子将装有铅锭的麻袋沉入河底。月光下，少年后颈的皮肤开始泛灰——那是长期接触铅毒的征兆。"哥，码头的货都换成了次品。"铁子的声音带着兴奋，"董贤达的人收了货，不出半月......"话被兆辉煌突然的咳嗽打断。
剧烈的咳意袭来，兆辉煌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铅灰色的血沫。断腿的瘘管传来灼烧感，他想起母亲尸检报告里"多器官铅沉积"的结论。铁子递来掺着止痛药的水，他却推开，将老乞丐的铜钱塞进嘴里——金属的凉意暂时压制住疼痛，却让记忆愈发清晰。
董贤达的办公室里，保险柜被悄然打开。铁子戴着铅制手套，将账本原件替换成伪造品。临走前，他在抽屉里留下枚铁梅状的铅制书签，书签尖端的微孔里，藏着足以致命的铅毒结晶。当董贤达第二天翻开文件时，针尖刺破手指的瞬间，兆辉煌正在茶楼欣赏新收的铅铁屏风。
屏风上的铁梅图案栩栩如生，每朵花瓣都嵌着受害者的牙齿。兆辉煌用铁梅拐杖轻敲屏风，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蜷缩在角落的流民——那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瘸子，断腿处缠着浸满铅粉的布条。"想报仇？"他将铁梅递过去，"用这个，在仇人身上刻下印记。"
深夜的铁路桥洞，流民举着铁梅冲向董贤达的车队。铅制暗器划破夜空，当第一枚铁梅刺入保镖咽喉时，兆辉煌正在据点的淬火炉前锻造新武器。炉内的铅铁合金映照着他扭曲的脸，断腿的剧痛与复仇的交织，让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董贤达遇刺的消息传来时，兆辉煌正在给郭守仪注射"特效药"。针管里的铅溶液缓缓推入血管，市长的瞳孔逐渐扩散成青灰色。"郭市长这是劳累过度，"他收起注射器，"好好休息，深厦还需要您主持大局。"转身时，瞥见镜中的自己——后颈的铁锚刺青己经完全变成铅灰色。
护城河的铅锭开始污染水源，医院里铅中毒患者激增。兆辉煌站在辉煌集团的蓝图前，用沾着铅粉的红笔圈出市政工程。图纸边缘，他用铁梅刻下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一具沉入河底的尸体。断腿的瘘管突然喷出血沫，他却笑着用图纸擦去——这猩红，与铅灰交织，正是他理想中的深厦底色。
当第一栋含铅超标的楼房破土动工，兆辉煌站在工地上，将老乞丐的铜钱埋入地基。混凝土浇筑的轰鸣声中，他仿佛听见无数冤魂的哀嚎，却只觉得浑身舒畅。铅雾笼罩的深厦，正在他的操控下变成一座巨大的熔炉，而所有挡路者，都将化作铁水，铸进他的权力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