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解决完三个杂鱼,缓缓转过身,将那把沾了点血腥气的猎弓,扛在了肩上。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到王二虎面前。
王二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吓跪了。
“你……你别杀我……别杀我……”他涕泪横流,裤裆里,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出,骚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许峰嫌恶地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
他没再看王二虎,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话:
“记住,十天。”
说完,他转身,扛着那把长弓,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污浊的屋子,将满屋的哀嚎和恐惧,甩在了身后。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忘了告诉你。这次,是我来跟你谈。下次如果我再来,可能就不是我了。”
“我媳妇儿,她动起手来,可比我狠多了。”
……
许峰回到自家院子时,林雪己经将院里的狼藉清扫得七七八八。
那些油腻的脚印和骨头渣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扫帚划过泥地后留下的整齐条纹。
就连那几只野狗,似乎也知道这里换了主人,远远地躲在村口的拐角,不敢再靠近。
林雪正弯着腰,试图将那扇被踹坏的门重新扶正,但门轴己经歪了,她一个女人家,费了半天劲也无济于事。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了扛着长弓走进来的许峰。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把熟悉的猎弓上,然后又移到许峰那张依旧青肿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把弓拿回来。
她只是放下手里的门,快步迎了上来,从怀里掏出那块干净的手帕,踮起脚尖,轻轻地擦拭着他嘴角己经凝固的血迹。
那里,似乎又被牵动,渗出了一点新的血丝。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心疼。
许峰任由她擦拭着,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气。
刚才在王二虎家积攒的一身戾气,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温柔的动作和清新的气息,冲刷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微微颤动着。
“疼吗?”她写完字,将手心摊开在他面前。
许峰咧嘴想笑,结果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不疼。”他含糊不清地回答:“跟挠痒痒似的。”
林雪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又有几分信你才怪的无奈。
她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到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然后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温热的盐水出来,又拿了一小块干净的布巾。
她蹲在他面前,用布巾蘸了盐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下巴上的伤口。
盐水触碰到破皮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许峰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却没有躲。
他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看着她专注而认真的侧脸。
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破败的院子,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今天晚饭,有肉吃了。”他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
林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许峰指了指村西头的方向:“王二虎家,还剩了小半锅炖肉。我让他明天一早送过来。”
林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峰,似乎在问:他会送来?
许峰笑了,这一次,他忍着疼,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得意和戏谑。
“他会的。”他笃定地说,“他不但会把肉送来,还会哭着喊着求我们收下。”
林雪似懂非懂,但她看着许峰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担忧也彻底放下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有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她低下头,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只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
许峰单枪匹马闯进王二虎家,三拳两脚放倒了三个地痞,还逼着王二虎跪地求饶的消息,比长了翅膀还快,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老河沟村。
这一下,村子彻底炸了锅。
如果说,许峰能从苏军司令部里安然无恙地回来,证明的是他有背景,有靠山。
那么,他用如此干脆利落的手段,收拾了村里横行多年的王二虎团伙,则实实在在地证明了他的武力值。
一个有背景、又能打的“残废”。
村民们看许峰家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怀疑、幸灾乐祸、鄙夷,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纯粹的情感——敬畏。
尤其是那些昨天还跟着王二虎起哄,骂许峰是汉奸的人,此刻更是吓得两股战战,生怕许峰秋后算账。
好几户人家,甚至悄悄地把自家养的老母鸡杀了,炖了锅鸡汤,让自家婆娘给许峰家送去,美其名曰“给峰子兄弟压压惊”。
林雪看着院门口那些昨天还对自己避之不及,今天却满脸谄媚笑容的村民,还有他们手里拎着的各种东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许峰倒是来者不拒,大方地把东西收下,嘴里还客客气气地说着:“婶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大兄弟,有心了,改天来家里喝酒。”
他这副态度,反倒让那些来送礼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他们宁愿许峰骂他们一顿,也比这笑里藏刀的样子要好受。
送走了最后一波“慰问”的村民,许峰拎着两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对着院子里有些发愣的林雪笑道:“你看,这不就有人主动送菜上门了?”
林雪看着他,摇了摇头,在手心写道:“他们怕你。”
“怕就对了。”许峰将鸡拴在院里的木桩上,拍了拍手:“在这地方,被人怕,总比被人欺负强。”
他走到那扇破门前,研究了一下,然后三下五除二,用几块木板和钉子,暂时将那个大洞给堵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这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家,又看了看身边安安静静的林雪,心里第一次,对未来有了一点模糊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