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社团招新的广场,人声鼎沸,彩旗招展,热闹得像过年赶集。各个社团使出浑身解数:动漫社的COSER们争奇斗艳,音乐社的乐队激情演奏,体育社团的猛男们秀着肌肉,志愿者协会的学姐们温柔派发传单…
而在一个相对偏僻、临时用两张破课桌拼起来的“摊位”后面,林闲缩着脖子,努力把脸藏在王小胖那本厚厚的《电路原理与设计》后面,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书里的一页电路图。他头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张用马克笔潦草写着“咸鱼社”三个大字的A4纸,风吹过,纸张哗哗作响,像在嘲笑他的窘迫。
然而,位置再偏,也挡不住“灵魂舞王”的“魅力”。他们的摊位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新生!比旁边几个正经大社团的人还多!
“看!那就是‘咸鱼翻身步’的创始人!”
“真人比视频里还… 嗯,有特色!”
“社长!能现场来一段不?让我们开开眼!”
“对啊!来一段!来一段!”
“赵公子!说好的黑科技呢?”
“美女顾问在哪啊?”
起哄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议论声如同魔音灌耳,冲击着林闲脆弱的神经。他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一样,尤其是那些喊着“来一段”的声音,让他脚趾在鞋底疯狂施工,恨不得当场挖穿地壳。
赵昊却如鱼得水,站在桌子前,像个街头卖艺的,唾沫横飞地宣传着他的“咸鱼理念”:
“各位同学!看过来!加入咸鱼社,告别内卷!拥抱躺赢人生!我们社长林闲,用一套自创的‘咸鱼哲学’和魔性舞步,己经火遍全校!技术总监王小胖同学,掌握核心科技!未来我们将致力于研发各种解放双手、提升躺平舒适度的黑科技产品!比如… 自动喂饭机器人!意念控制游戏机!还有社长的灵魂舞步教学系统!名额有限,报名从速啊!”
王小胖被赵昊推到前面,面对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手机镜头,紧张得脸色发白,手都在抖。他哆哆嗦嗦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胶带缠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个废旧收音机的铁盒子,上面还连着几根的电线。
“这… 这是‘氛围增强器1.0’…” 王小胖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以… 可以模拟掌声和欢呼… 给社长伴舞用…” 他手忙脚乱地按下一个按钮。
“滋啦——!噼里啪啦——!”
铁盒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紧接着,几颗小得可怜的五毛钱特效般的彩色LED灯在盒子表面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地一声,一股淡淡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冒了出来。所谓的“掌声和欢呼”模拟,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噗——哈哈哈!”
“这黑科技… 是来搞笑的吧?”
“气氛没增强,尴尬值倒是爆表了!”
“技术总监,你这设备是咸鱼社祖传的吗?”
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王小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抱着冒烟的盒子,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
林闲捂着脸,感觉自己的“咸鱼社”还没正式开张,就己经在社死的道路上狂奔到外太空了。他绝望地想:谁来救救我?现在退社还来得及吗?
就在场面极度尴尬,赵昊都有点兜不住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嘈杂:
“让一让。”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苏清雪抱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她无视了周围的目光和议论,径首走到“咸鱼社”的破桌子前,将电脑放在桌上,开机。
她今天依旧素面朝天,简单的穿着,但那份清冷镇定的气场,瞬间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不少。连赵昊都闭上了嘴,好奇地看着她。
苏清雪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迅速出现一个简洁但专业的界面,展示着一些复杂的数据流和模型图(虽然大部分围观群众看不懂)。她调出昨天林闲在操场“跳舞”的视频片段,冷静地分析道:
“根据视频分析,林闲同学的肢体动作虽然看似无序,但在受到特定频率噪音刺激后,其运动轨迹呈现出一种罕见的、非牛顿流体般的混沌协调性(瞎编的术语),尤其在侧滑步的瞬间,重心转换效率达到了业余舞者的… 呃,某种临界值(继续瞎编)。王小胖同学的‘氛围增强器’虽然失败了,但其核心的声波触发机制,与林闲同学的动作模式存在潜在的数据耦合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安静下来的人群,最后落在林闲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科学”权威感:“因此,‘咸鱼翻身步’并非单纯的搞笑行为,其背后可能蕴含着未被发掘的运动神经学潜力(大忽悠)。‘咸鱼社’的研究方向,具有一定… 嗯,非典型学术价值。”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苏清雪这一套高大上(虽然听不懂)的“科学分析”给镇住了。原来… 这沙雕舞蹈背后,还有这么深奥的科学道理?不愧是学霸校花!说的肯定没错!
“哇!苏学姐都这么说了!”
“原来不是搞笑,是高科技人体实验?”
“非牛顿流体… 听起来就很厉害!”
“我要报名!研究这个潜力股!”
“算我一个!咸鱼社!听着就轻松!”
安静只持续了几秒,随后是更猛烈的报名狂潮!人群涌向那张破桌子,七手八脚地抢着赵昊临时打印的简陋报名表。
“别挤别挤!都有份!排队!排队!” 赵昊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对苏清雪竖起大拇指,低声道:“高!实在是高!苏同学,你这忽悠… 不,是学术造诣,绝了!顾问非你莫属!”
苏清雪合上电脑,面无表情地看了赵昊一眼,没说话。她看了一眼还躲在书后面装死的林闲,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
林闲透过书本的缝隙,看着眼前疯狂的报名场景和忙着收表的赵昊,再看看旁边抱着冒烟铁盒子、一脸劫后余生的王小胖,最后目光落在苏清雪那清冷的侧脸上。他感觉脑子嗡嗡的。
危机… 似乎被苏清雪用一套天书般的“科学分析”暂时化解了?但看着那厚厚一叠报名表,林闲非但没有轻松,反而觉得一座名为“社长责任”的大山,正轰隆隆地朝他压下来!
不行!必须甩锅!他猛地放下书,清了清嗓子,在赵昊疑惑的目光中,用一种极其严肃(实则心虚)的语气宣布:
“各位新社员!欢迎加入咸鱼社!本社第一条核心社规,也是最高宗旨,现在颁布——”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社长绝不干活! 一切事务,由副社长赵昊、技术总监王小胖、以及… 特别顾问苏清雪,全权负责!大家… 散了吧!该躺躺,该睡睡!”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林闲抓起书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挤出人群,朝着远离招新广场的方向——图书馆(?)狂奔而去!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新社员,以及风中凌乱的赵昊和王小胖。
苏清雪看着林闲狼狈逃窜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绝不干活’… 这甩手掌柜当得,倒真是贯彻了咸鱼精髓。” 她拿起桌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笔记本电脑盖子上贴着的、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品牌Logo。那是一个由简洁线条构成的图案——一只抽象化的、慵懒蜷缩着的猫的形状。
苏清雪的眼神微微一凝。这个Logo… 和她常用的那款矿泉水瓶上的符号,风格极其相似,都带着一种简约而神秘的气息。她记得很清楚,昨天烧烤摊上,林闲似乎也对这个符号表现出了异样的关注。
是巧合吗?还是… 这个符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苏清雪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林闲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在广场的另一端,教学楼的一扇窗户后,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教授,正远远地看着刚才发生在“咸鱼社”摊位前的那场闹剧,尤其是苏清雪那番“科学分析”和林闲最后的“社规宣言”。他的手指轻轻敲着窗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充满兴趣,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意思… 混沌协调性?非典型学术价值?还有个立誓‘绝不干活’的社长?这个‘咸鱼社’…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