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校园弥漫着槐花的甜香,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医务室所在的老式红砖楼爬满了常春藤,微风拂过时,叶片沙沙作响,像是低声诉说着青春的秘密。
“风哥你没事吧?蒙双那个死胖子真不是个东西,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张浩搀扶着秦风,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凸起的砖块。他说话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T恤后背己经湿透了一大片,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和洗衣粉的清香。
秦风右脚的疼痛像针扎般一阵阵袭来,但他此刻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阳光晒在皮肤上的灼热感、远处操场上传来的哨声、张浩手臂传来的坚实触感,这一切都如此真实——比他记忆中那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三十岁人生要鲜活得多。
“风...?风哥你怎么...”张浩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时他看见秦风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时光的重量。
“靠...风哥,我知道我自己对兄弟没得说,但是你不能爱上我啊!你这个深情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张浩夸张地大叫,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声。他作势要松开搀扶的手,却被秦风一把拽住。
“臭小子,你这自恋病又犯了?”秦风笑骂着,鼻尖却突然发酸。他清晰地记得,在前世自己婚礼上,就是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为了挡酒喝到胃出血。那些被岁月模糊的记忆此刻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喉咙发紧。
铛铛铛——
张浩用力敲击医务室斑驳的绿色木门,金属门牌随着震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混合着某种草药的苦涩。
“请进!”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个极具反差感的画面——身高近一米九的魁梧校医像只慵懒的猫科动物般蜷在窄小的躺椅上,白大褂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手里还捧着本《武侠小说月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将他抽搐的嘴角照得格外明显。
“噗……”
张浩连忙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秦风憋笑憋得伤口更疼了,只能死死掐住张浩的手臂。
“摔到脚了?”校医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坐那儿,把裤角拉上去。”
冰凉的药油接触到皮肤时,秦风倒吸一口冷气。校医粗糙的手指像砂纸般摩擦着小腿处,疼痛中又带着奇异的舒适感。窗外不知何时飞来几只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为这个静谧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气。
“好了,这两天别剧烈运动。”校医拍拍手,药油的味道立刻在狭小的医务室里弥漫开来,“你们六班的吧?早就听说你们六班最俏皮了。”
回寝室的路上,夕阳己经西斜。槐树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下了一场香雪。秦风拄着临时拐杖,金属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浩子,今天辛苦你了,先去上课吧。”秦风看着满头大汗的张浩,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寝室楼前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浓郁的花香让人昏昏欲睡。
“我跟老师请过假了。”张浩狡黠地眨眨眼,突然一个箭步冲进寝室,灵活得像只猴子。等秦风慢吞吞地挪到门口时,这货己经盘腿坐在下铺,嘴里塞满了薯片,咔嚓咔嚓的声音格外清脆。
“靠……”
秦风哭笑不得地看着满地零食包装袋,“感情你小子在这儿等着呢?”
“嘿嘿……”张浩递来一包刚打开卫龙辣条,辛辣的香气立刻钻进鼻腔,“老罗的物理课,能逃一节是一节嘛。”
两人相视一笑,辣条的麻劲在舌尖炸开。阳光透过蓝色窗帘将寝室染成温柔的水色,墙上的篮球宣传海报边缘微微卷起,书桌上还摊着昨天没写完的模拟卷。这样平凡的场景,却让秦风眼眶发热。
铛铛铛——
急促的敲门声像刀片般划破宁静。
“秦风,脚好些了吗?”蒙双油腻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话语里的恶意像毒蛇吐信。没等回应,门就被粗暴地推开,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五六个身影鱼贯而入,将狭小的寝室挤得水泄不通。蒙双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脸上的横肉堆出假惺惺的笑。他身上的校服绷得紧紧的,散发着汗酸和廉价古龙水混合的怪味。
“死胖子你来干什么?”张浩“啪”地捏爆了手里的薯片袋,碎屑溅得到处都是。他下意识往前半步,将秦风护在身后。
“来看望伤员啊。”蒙双身后突然传来阴冷的声音。一顶鸭舌帽被缓缓摘下,露出刘伟那阴冷的脸。他右耳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像野兽的獠牙。
空气瞬间凝固。秦风感到张浩的身体骤然紧绷,他自己的心跳也加速到几乎要冲破胸腔。前世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就是这天,刘伟为了保护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上次没好好教训你...”刘伟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像爆竹炸裂,“这次你跑不掉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秦风看见刘伟的右脚先动了,牛仔裤摩擦发出沙沙声,接着是整个身体如炮弹般冲来。奇怪的是,在他眼中对方的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缓慢,每一帧都清晰可辨。
“张浩小心!”秦风猛地侧身,木质床架狠狠硌在腰上。张浩几乎同时后跳,后背“咚”地撞在衣柜上,震得衣架哗啦作响。
“蒙双,守门!”刘伟厉喝,声音像砂纸摩擦。他第二拳己经袭来,带起的风掀动了书桌上的试卷。
秦风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能看见刘伟T恤领口的线头,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甚至能预判他下一个动作的轨迹。当刘伟的拳头再次袭来时,他精准地抓住对方手腕,借力一拽——
“啊……?!”
刘伟惨叫着栽倒在铁架床上,额头撞在栏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蒙双想帮忙,却被张浩一个扫堂腿绊倒,近两百斤的体重砸得地板都在震动。
接下来的混战像场荒诞剧。刘伟的拳头擦过秦风耳际,带起火辣辣的痛感;张浩的校服被撕开一道口子,线头滑稽地翘着;蒙双的惨叫声活像杀猪,他试图逃跑时被自己人误伤,鼻血溅在雪白的墙面上,像朵狰狞的花。
秦风冷静下来时,心头一经疑惑“我的过目不忘还有这功能?”随其厉声道:“张浩去叫保卫科的人过来……!”
当保卫科的人冲进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刘伟蜷缩在墙角捂着脸呻吟,蒙双瘫在门口哭得涕泗横流,而秦风这个“受害者”正气定神闲地整理着凌乱的校服。
张浩叫人过来的途中还不忘夸大其词的解释其中……
“秦风同学你们没事吧?”政教处罗主任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反转剧情。保卫科的人己经利落地按住刘伟,手铐闪着冷光。
“罗主任!”蒙双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眼泪鼻涕全蹭在了笔挺的西裤上,“他们打人!”
“胡闹!”罗主任嫌弃地抽腿,“明明是这两个外校混混翻墙进来欺负同学!“他转向秦风时立刻换上和蔼的表情,“多亏你们见义勇为啊,不然蒙双同学后果不敢想象。”
蒙双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酱紫色,活像只充气过度的河豚。当保卫科架着他往外走时,他那双小眼睛里迸发出的怨毒,让秦风想起前世最后见他的那次——在同学会上,就是这个笑容,在他酒里下了药...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将整个寝室染成血色。秦风望着远去的人群,突然意识到:这场重生,或许不只是馈赠,更是一场必须赢得的战役。
叮铃铃……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清脆悠扬,崭新的人生正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