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里，两个发光球体悬浮在苏瑶眼前，一个散发着冷冽的银白色光芒，流转的光晕中隐约可见世界崩塌的画面；另一个泛着柔和的金色，无数人影在光雾里若隐若现。机械音再次响起，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出诡异的重音：“选择银白色，所有平行世界将归于湮灭，你将回到现实；选择金色，记忆循环永不终止，但你能守护珍视之人。”
苏瑶的指尖微微发颤，银怀表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掌心，裂痕中渗出细小的数据流。她想起青年赵轩为保护自己逐渐透明的身影，想起母亲在量子云端绝望的眼神，还有林悦临终前拼命递出的U盘——那些被囚禁在记忆牢笼里的灵魂，真的要为了“现实”而牺牲吗？
“我选金色。”话音未落，金色球体骤然膨胀，将她包裹其中。苏瑶的意识在数据流中穿梭，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圣约翰医院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前方手术室的红灯亮起，赵轩浑身是血地被推进去，脖颈处的定位器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赵医生！”苏瑶冲过去抓住手术车，却被护士拦住。陆婉戴着口罩从旁边走过，眼尾的丹蔻在白炽灯下泛着猩红：“苏小姐，你该不会以为选了‘永恒’，就能改变结局？”她扯下口罩，露出嘴角诡异的数据流纹路，“这里是你亲手选择的牢笼，每一次循环，都是对你的审判。”
苏瑶握紧拳头，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自己无数次在祠堂重生，无数次奔向码头、钟楼、实验室，却始终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心。而每一次轮回，赵轩都会出现在她身边，用不同的身份，以同样的温柔，陪着她走向注定的结局。
“不！”苏瑶撞开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楼梯狂奔而下。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争吵声。推开门，她看见青年赵轩正与父亲对峙，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着那份改变一切的“命运规划书”。
“你明知道这计划会害死多少人！”青年赵轩的枪指着父亲，声音却在颤抖，“念安是无辜的！”
父亲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在赵氏财团的利益面前，没有无辜者。她不过是个实验品，是验证‘完美记忆循环’的关键数据。”他突然转头看向门口，“说曹操曹操到，念安，来看看你‘父亲’的真面目。”
苏瑶的脚步僵住。投影幕布落下，画面里，婴儿时期的自己被放在实验舱中，陆婉调试着仪器，赵氏老爷面带微笑在记录数据。而一旁的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实验体07号：苏念安，记忆植入成功率98%”。
“不可能……”苏瑶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实验台。玻璃瓶纷纷坠落，露出底下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的字迹：“1920年3月15日，我的念安出生了。但他们说，她必须成为‘容器’，用来承载所有失败的记忆副本……”
青年赵轩冲过来扶住她，手臂的数据化纹路己经蔓延至肩膀：“别信他们！你不是实验品，你是……”
话未说完，地下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显示出不同平行世界的崩溃画面。沈逸的脸出现在最大的屏幕上，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后是正在坍缩的量子计算机：“检测到核心程序异常，启动最终清除协议。苏念安，你以为选择‘永恒’就能赢？太天真了。”
无数道激光从天花板射下，青年赵轩将苏瑶护在身下，数据化的身体开始崩解：“拿着这个！”他塞给她一个U盘，“里面是初代实验体留下的自毁程序，去钟楼，找到真正的时间源头……”
苏瑶的泪水滴在U盘上，却发现眼泪竟化作数据流消失。她握紧U盘冲向楼梯，每上一层楼，就看见一个平行世界的残影：有赵轩穿着白大褂对她微笑，有林悦戴着学士帽向她挥手，还有父亲慈祥地摸着她的头——但这些画面都在她经过的瞬间破碎成数据碎片。
当她终于跑到顶楼，推开天台的门，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边缘。那个“苏瑶”穿着华丽的晚礼服，颈间戴着赵氏财团的徽章，脚下是翻滚的数据流云海：“欢迎回来，念安。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过是循环中的一个变量。”
“你到底是谁？”苏瑶举起U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镜中“苏瑶”转过身，脸上浮现出无数张不同的面孔——陆婉、林悦、母亲，甚至赵氏老爷，“我是所有失败实验体的集合，是你每一次反抗产生的‘错误数据’。而现在，该由我来终结这场闹剧了。”她张开双臂，数据流汇聚成巨大的漩涡，“来吧，融入我，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苏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向漩涡，手中的U盘开始发烫。千钧一发之际，她将U盘插入漩涡中心的接口，自毁程序启动的提示音响起。镜中“苏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疯了！这样做你也会消失！”
“如果这是解脱的代价，我愿意。”苏瑶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天台入口处闪过熟悉的身影——是赵轩，他举着银怀表，表盘上的裂痕正发出耀眼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