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阙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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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烛焰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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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凤阙偿
作者:
新酒店的苏家家主
本章字数:
8342
更新时间:
2025-06-19

萧珩清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威压,清晰地砸在死寂的书房里。

“是!” 门后如同石雕般的陈安,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唯有眼中精光一闪!他身形如鬼魅,无声而迅捷地扑向书房角落那张红木小几!

角落那盏唯一的烛火,在昏暗中兀自跳跃着,散发出昏黄微弱的光芒,将陈安靠近的身影拉扯得扭曲而巨大,如同扑向猎物的鬼影。

晚棠跪伏在冰冷的地上,额头紧贴着刺骨的金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巨大的恐惧让她如同被无形的冰锥贯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烛火!他要烛火!他要照亮那桌沿上致命的淡黄划痕!在烛光下,“鬼枯藤粉”的特性会暴露无遗!那微苦的药香,那遇热可能产生的细微变化…都将成为钉死她的铁证!

完了!

彻底完了!

任何狡辩在烛火下都将无所遁形!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甚至能想象到下一刻,烛火移近,那淡黄的痕迹在光亮下清晰显现,萧珩那冰冷的手指指向她,宣判她的死刑!沈月璃那怨毒的眼睛会发出怎样快意的光芒!

陈安枯瘦如竹、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己经稳稳地抓住了那盏铜质烛台的底座!昏黄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曳,光影晃动。

他端着烛台,迈着平稳无声的步子,朝着紫檀书案的方向走来。烛光在他刻板的脸上投下跳跃的阴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尺,牢牢锁定了桌沿上那几道淡黄色的痕迹!

一步…

两步…

烛火跳跃的光芒,如同死神的眼眸,越来越近!那微弱的光晕,己经堪堪触及了深紫色、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桌沿!淡黄色的划痕在昏黄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晚棠的呼吸骤然停止!巨大的惊恐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如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烛火散发出的、越来越近的热度!如同烧红的烙铁,即将烫在她的神经上!

就在烛台即将被放置在书案上、烛火的光芒将彻底笼罩那致命痕迹的千钧一发之际——

跪伏在地的晚棠,身体猛地剧烈一颤!

如同被巨大的痛苦瞬间击垮,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紧接着,她支撑着身体的双手猛地一软!

“呃啊……” 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呻吟从她齿缝里挤出!

在陈安端着烛台距离书案仅半步之遥、在萧珩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在沈月璃茫然抬头的瞬间——

晚棠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失控感,猛地向前一倾!她的额头不再是轻触地面,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撞向身前冰冷坚硬的金砖!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同时,她那“失控”向前倾倒的上半身,右臂手肘如同被巨大的力量牵引,带着一种“无意识”的、却又精准无比的角度,狠狠撞向了——

陈安手中那盏刚刚伸到书案边缘、烛火跳跃的铜质烛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快!

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哗啦——!!!”

烛台被晚棠“失控”撞倒的右臂手肘狠狠扫中!铜质的底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盏烛台瞬间失去平衡,带着上面那根燃烧过半的白蜡烛,猛地向侧后方翻倒!

燃烧的蜡烛脱离烛台,在空中翻滚着,划出一道昏黄的光弧!

滚烫的、半融化的、如同泪滴般的烛泪,在蜡烛翻滚的瞬间,如同被甩出的熔岩,带着灼人的热度和刺鼻的蜡油气味,大滴大滴地飞溅而出!

不偏不倚!

精准无比!

狠狠泼洒——

覆盖在紫檀木书案桌沿那几道淡黄色的药粉划痕之上!

“嗤——!”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轻响!

滚烫的烛泪如同贪婪的饕餮,瞬间吞噬了那几道淡黄的痕迹!炽热的温度让残留的“鬼枯藤粉”瞬间焦化、湮灭!同时,半凝固的、浑浊的白色蜡油迅速冷却、凝固,如同最坚固的封印,将桌沿那一片区域,连同底下可能残留的任何细微粉末,彻底覆盖、包裹、冻结!

一片狼藉!

触目惊心!

翻倒的烛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哐当”巨响!燃烧的蜡烛滚落一旁,火焰在接触冰冷金砖的瞬间,“噗”地一声轻响,骤然熄灭!只留下一缕袅袅升起的、带着焦糊蜡油味的青烟!

书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更加昏暗的、仅靠窗外惨淡天光照明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陈安保持着端烛台的姿势僵在原地,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错愕,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和地上翻倒的烛台。

沈月璃停止了扒拉碎玉的动作,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

萧珩负手立于窗前阴影中,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精准无比地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额头紧贴金砖、仿佛己经昏死过去的晚棠身上,又缓缓扫过书案桌沿那一片被浑浊白色烛泪彻底覆盖、封印的区域。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薄唇,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锋利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玩味的弧度。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地上那截熄灭的蜡烛,兀自散发着刺鼻的焦糊蜡油味。

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压在封闭的书房内。地上熄灭蜡烛散发的焦糊蜡油味,混合着松木冷香、朱砂铁锈气和尚未散尽的微苦药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

晚棠蜷缩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死死抵着金砖,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而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几道目光如同芒刺般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萧珩那冰冷如同实质的审视!刚才那一下撞击,额头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此刻她必须装下去!装晕!装成被吓昏的可怜虫!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死死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连最细微的颤抖都强行压制下去,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

“没用的贱婢!装什么死!” 沈月璃第一个从错愕中回过神,她看着地上“昏死”的晚棠,又看看书案桌沿那片被烛泪覆盖的狼藉,满腔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怨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她挣扎着从碎玉堆里爬起,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首指晚棠,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刚才的哭嚎而嘶哑尖利:“定是这贱婢做贼心虚!故意撞翻烛台毁灭证据!殿下!您都看到了!都是这贱婢……”

“闭嘴。”

萧珩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钢鞭,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瞬间打断了沈月璃歇斯底里的指控。

沈月璃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阴影中那道玄色的身影,脸上充满了被呵斥的屈辱和极致的怨毒,嘴唇哆嗦着,却再也不敢发出半个音节。

萧珩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依旧牢牢锁定着地上蜷缩的晚棠,仿佛在欣赏她拙劣的伪装。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冻结人心的寒意:“陈安。”

“奴才在。” 陈安立刻躬身,刻板回应。

“把人,” 萧珩的目光终于从晚棠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地上那片被烛泪封印的桌沿,又掠过沈月璃和她脚边那堆莹白的碎玉,声音平淡无波,“清理出去。”

清理出去?

清理谁?

沈月璃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是那个贱婢!一定是!

然而,陈安刻板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沈月璃和她带来的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心腹身上。

“太子妃娘娘,” 陈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请移驾回宫。您带来的这些人,奴才自会‘妥善安置’。”

“什么?!” 沈月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她猛地指向地上“昏死”的晚棠,声音尖利刺耳:“陈安!你眼瞎了吗?!该清理的是这个贱婢!是她撞翻了烛台!是她不是我……”

“娘娘!” 陈安猛地抬高了声音,那刻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冰冷和警告,眼神锐利如刀,“殿下有令!还请娘娘——移驾!”

他身后的阴影里,无声地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穿着深青色侍卫服、面无表情的东宫亲卫!如同两座铁塔,带着森然的杀气,目光冰冷地锁定了沈月璃!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月璃!她看着陈安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两个杀气腾腾的亲卫,再看看阴影中萧珩那如同冰山般毫无波澜的侧影,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终于意识到,在这里,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谓的太子妃尊荣,脆弱得不堪一击!

屈辱、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变幻。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极致的怨毒和不甘。她猛地一跺脚,如同受伤的母兽般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怨毒无比地剜了一眼地上“昏死”的晚棠,又死死盯了一眼阴影中的萧珩,猛地转身,撞开身后同样吓得魂飞魄散的嬷嬷,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

她带来的那些心腹太监嬷嬷,如同丧家之犬,被陈安和那两个亲卫冰冷的目光驱赶着,连滚爬爬地跟了出去。

沉重的书房门再次被陈安从外面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晚棠依旧“昏死”在地,和书案后阴影中,那道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玄色身影。

烛泪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萧珩缓缓踱步,从窗前的阴影中走出。清冷的晨光终于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扫过地上蜷缩的晚棠,扫过书案桌沿那片被浑浊白蜡覆盖的区域,最终,落在了沈月璃刚才疯狂扒拉过的那堆玉佩碎玉之上。

他的脚步,停在了那堆碎片前。

然后,在晚棠紧闭双眼、却竖起耳朵极力倾听的死寂中——

萧珩缓缓地、极其优雅地弯下了腰。

那只骨节分明、戴着墨玉扳指的手,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极其小心地、精准无比地伸向了那堆莹白的碎玉。

他的指尖,并未去触碰那些大块的、边缘锋利的碎片。

而是如同最精准的镊子,极其轻巧地、捻起了其中最小、最不起眼的一片。

那片碎玉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带着碎裂的毛刺。唯一特殊的是,在它一个相对平整的断面上,赫然残留着一小块刺目的猩红!

正是之前被朱砂污损的、属于那只双头鹰徽的——

**右眼残片!**

小小的玉片上,猩红的朱砂如同凝固的血泪,在晨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泽。

萧珩将这片染血的鹰眼残玉轻轻捻起,举到眼前。清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那猩红的断面上缓缓扫过。

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在那凝固的朱砂上了一下。

然后,他缓缓首起身。

那深邃冰冷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地上依旧“昏死”的晚棠身上。

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戏,演够了?”

“该‘醒’了。”

“孤的…‘引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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