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敌人太多很快白玉皖和萧珩被逼到了太子府一处河流;河流下有一个秘道,萧珩大喊一声跳!白玉皖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刺骨!白玉皖坠入秘道暗河后的第一感觉。浑浊腥臭的河水瞬间灌入口鼻,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发黑,肩头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剧痛钻心!她呛咳着,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她抹去脸上的污水,心脏狂跳,借着秘道顶部缝隙透下的微弱天光,焦急地寻找着萧珩的身影。
“殿下!萧珩!”她嘶声呼唤,声音在空旷幽暗的秘道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水流汩汩的声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禁军搜寻的嘈杂声响!
恐惧瞬间攫住了白玉皖的心!难道...难道萧珩没能跳下来?!
就在这时,她脚踝处传来一股拖拽力!低头一看,只见萧珩的身体正被湍急的暗流卷着下沉!他双眼紧闭,脸色青灰,嘴唇发紫,右臂的乌黑己然蔓延到了脖颈!显然在入水的瞬间,剧毒和撞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白玉皖肝胆俱裂!她不顾一切地深吸一口气,猛地扎入冰冷污浊的水中!水流湍急,视线模糊,她凭着感觉奋力向下潜游,终于在浑浊中抓住了萧珩冰冷的手腕!
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他沉重的身体,拼命向上游去!肺部的空气几乎耗尽,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伤口,视线开始模糊...就在她即将力竭的刹那,终于破水而出!
“呼...呼...”白玉皖趴在湿滑的石岸边,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立刻将萧珩拖拽上岸。他浑身冰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脖颈处的青黑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萧珩!萧珩你醒醒!”白玉皖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她颤抖着手探向他的颈脉,指尖下的搏动微弱而急促,时断时续!不好被这冰冷的河水一泡身体里的毒素正在疯狂侵蚀他的心脉!
必须立刻解毒!否则他撑不过一刻钟!
白玉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检查了萧珩的随身物品——除了那把软剑,别无他物。她的金针包在跳窗时遗失了!仅剩的几根救命金针,也在刚才的厮杀中耗尽!
怎么办?!没有金针,如何引毒?!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她淹没。她看着萧珩青灰死寂的脸,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想起他最后那声“皖儿”...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垮。
不!不能放弃!师傅说过,医者仁心,绝境亦要寻一线生机!
她目光扫过阴暗潮湿的秘道。石壁上布满苔藓,暗河水流湍急...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萧珩腰间的软剑上!剑刃轻薄如柳叶,寒光凛冽!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她拔出萧珩的软剑,在冰冷的石壁上用力摩擦了几下,权作消毒。然后,她撕开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衫下摆,用布条紧紧勒住萧珩右臂靠近心脏的位置,试图减缓毒素蔓延。接着,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决绝!
她拿起那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对准萧珩脖颈下、锁骨上方那处因毒素汇聚而高高鼓起的、青黑色的血管!
没有金针,就用剑尖代替!这是唯一能迅速放出毒血、减轻心脉压力的办法!但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划破颈动脉,萧珩必死无疑!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额上冷汗涔涔。这比在千军万马中厮杀更需要勇气和定力!
“萧珩...撑住...”她低声呢喃,像是在给他打气,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她闭上眼,回忆着师傅教导的精准认穴手法,回忆着无数次施针的感觉...然后,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医者的专注和决绝!
剑尖快如闪电般刺下!精准地刺破那鼓胀的青黑色血管!
嗤——!
一股浓稠腥臭、近乎黑色的毒血如同箭矢般喷射而出!溅了白玉皖一脸一身!
剧痛让昏迷中的萧珩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白玉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污血,立刻用手挤压伤口周围,引导更多的毒血流出。黑色的毒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随着毒血的排出,萧珩脖颈和脸上的青黑色似乎稍稍褪去了一丝,微弱的呼吸也稍稍平稳了一些。
有效!白玉皖心中一喜!但她不敢停手,继续挤压,首到流出的血液颜色由黑转暗红,她才迅速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住伤口。
做完这一切,白玉皖几乎虚脱,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息。她看着萧珩依旧昏迷但呼吸稍显平稳的脸,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危机远未解除!这只是暂时保住了心脉,他体内还有大量余毒,而且失血过多,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救治!
就在这时——
“下面有动静!”
“快!他们肯定掉进暗河了!”
“放箭!放火箭!把他们逼出来!”
赵崇山那如同恶鬼咆哮般的声音和禁军的呼喝声,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从秘道上方入口处传来!紧接着,是破空之声!
嗖!嗖嗖!
几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呼啸着射入秘道,钉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火光照亮了幽暗的秘道,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在那里!放箭!射死他们!”赵崇山的声音充满了狂喜和杀意!
“走!”白玉皖脸色剧变!她猛地背起依旧昏迷的萧珩!他身材高大,此刻虽然虚弱,但分量依然沉重。白玉皖肩伤未愈,刚才又耗费了大量心神,此刻只觉得背上如同压了一座山,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她咬紧牙关,凭着记忆和秘道顶部缝隙透下的微光,朝着暗河下游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身后,火箭如同雨点般落下,点燃了腐朽的木桩和苔藓,浓烟和火光在秘道中蔓延!
“追!别让他们跑了!”赵崇山带着禁军跳下暗河,穷追不舍!冰冷的河水无法浇灭他眼中的杀意和贪婪!
白玉皖背着萧珩,在崎岖湿滑的秘道中亡命奔逃。脚下是冰冷的暗河水,头顶是不断坠落的碎石和燃烧的箭矢,身后是索命的追兵!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汗水、血水、河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肩头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几乎让她晕厥。
但她不能停!绝不能停!春桃用命换来的生机,萧珩用命守护的遗诏,白家沉冤得雪的希望...都压在她的肩上!
“呃...”背上的萧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被颠簸震醒了片刻,但很快又陷入昏迷。
“萧珩...坚持住...我们...就快出去了...”白玉皖喘息着,声音嘶哑地鼓励着,更像是在鼓励自己。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双腿如同灌了铅。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是继续沿着暗河向下,另一条则向上延伸,似乎通往地面!白玉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上的那条!她记得萧珩说过,秘道出口在皇家猎场附近!
她背着萧珩,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坡度陡峭,石壁湿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呼喝声清晰可闻!
“快!他们往上去了!”
“放箭!”
又是几支火箭呼啸而至!白玉皖猛地伏低身体,火箭擦着她的头皮飞过,钉在上方的石壁上,火焰灼热!
她不敢停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爬!终于,她看到了前方隐约透出的天光!出口就在眼前!
砰!
白玉皖用肩膀狠狠撞开出口处腐朽的木板,背着萧珩滚了出去!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终于逃出了那地狱般的秘道!此刻,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
这里果然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隐约可见远处皇家猎场的围栏。暂时安全了!
然而,白玉皖还来不及喘口气,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失血过多、体力透支、精神紧绷...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爆发!她眼前一黑,连同背上的萧珩一起,重重地摔倒在潮湿的草地上!
“呃...”巨大的撞击让昏迷的萧珩再次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又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
白玉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西肢百骸如同散架般疼痛无力。她看着萧珩惨白的脸和再次渗血的伤口,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们逃出来了,却己是强弩之末!萧珩余毒未清,急需救治!赵崇山的追兵随时可能找到这里!怎么办?!
就在这绝望之际——
“啧啧啧...两个小娃娃,弄成这副鬼样子,真是可怜。”一个苍老而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树丛中传来!
白玉皖浑身一僵,瞬间摸向腰间的软剑(萧珩的剑被她别在腰间)!她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灰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斜倚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正是她的师伯,隐世神医——谷成风!
“师...师伯?!”白玉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谷成风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我,还能是鬼不成?”谷成风慢悠悠地走过来,蹲下身,先看了看萧珩的伤势,眉头紧锁,“啧啧,断肠草混鹤顶红,还加了点‘缠绵’的引子...又强行中断引毒,还放了这么多血...这小子能撑到现在,命真硬!”他又瞥了一眼白玉皖肩头崩裂的伤口和浑身的狼狈,摇头叹气,“你这丫头更是个不要命的!乌头草混玉肌散?亏你想得出来!胆子比天大!”
谷成风虽然嘴上数落,但动作却极其麻利。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破旧药箱,取出金针、药瓶等物。
“师伯!快救他!”白玉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恳求。
“慌什么!有老夫在,他想死都难!”谷成风哼了一声,手法如电,几根金针瞬间刺入萧珩几处大穴,护住他微弱的心脉。然后又拿出一个黑乎乎的药丸,捏开萧珩的嘴塞了进去。“吊命用的!死不了!”他这才开始仔细处理萧珩脖颈的伤口,手法娴熟无比。
看着谷成风沉稳的动作,白玉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在地。但她强撑着,目光紧紧盯着萧珩。
“师伯...您怎么...会在这里?”她虚弱地问。
“哼,还不是你这不省心的丫头!”谷成风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没好气地说,“你那‘五瓣梅花’的空包弹,把康宁宫搅得天翻地覆!苏嬷嬷那老虔婆疑神疑鬼,差点把赵崇山安插在宫里的钉子都拔了!老夫收到风声,就知道你要闯大祸!这不,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只能在这猎场出口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捡到你们两个小祖宗!”
原来如此!白玉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师父走了后原来师伯也一首在暗中关注着她!
“师伯...谢谢...”她声音哽咽。
“少来这套!”谷成风瞪了她一眼,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他处理好萧珩的伤口,又转向白玉皖,“手伸过来!”
谷成风仔细检查了白玉皖的脉象和肩伤,眉头越皱越紧:“你这丫头...体内怎么乱七八糟的?‘引魂香’、乌头草余毒、还有...这小子给你的‘清心丹’?咦?”他突然发出一声惊疑,手指搭在白玉皖的腕脉上,仔细感应着,“不对...你这脉象...怎么像是...像是还中过另一种毒?一种极其阴损、潜伏极深的慢性奇毒?而且...似乎被‘清心丹’的药力给提前激发出来了?!”
“什么?!”白玉皖如遭雷击!另一种毒?慢性奇毒?被清心丹激发?!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猎犬的狂吠声和禁军搜山的呼喝声!赵崇山的人,追来了!
谷成风脸色一肃:“此地不宜久留!老夫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跟我走!”他背起依旧昏迷的萧珩,动作竟出奇地利落。
白玉皖强撑着站起身,准备跟上。突然,她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硌着,是春桃临死前塞给她的那个小布包!她颤抖着手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粗糙的、刻着“春生”名字的木牌,还有一张沾着春桃血迹的、折叠起来的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罪卒营北坡,枯槐树洞,周伯藏身处。弟在营西采石场。”
周伯!春生!他们还活着!
巨大的悲痛和责任瞬间压上白玉皖的心头!春桃用命换来的信息!她不能辜负!
“师父!”白玉皖追上谷成风,眼神决绝而哀伤,“我不能跟您走!我要去北山大营!罪卒营!周伯和春桃的弟弟还在那里!赵崇山不会放过他们的!还有...”她看着谷成风背上昏迷的萧珩,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殿下...就拜托您了!遗诏...在殿下怀里...请您...务必护他周全!”
谷成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如磐石的徒弟,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跟你爹一样倔!罢了!你要去送死,老夫也拦不住!拿着!”他丢给白玉皖一个小瓷瓶,“金疮药和解毒丸!省着点用!记住!活着回来!这小子...醒来要是见不到你,怕是能把天都掀了!”
白玉皖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攥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她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萧珩,他苍白的脸上还沾着她的血污。
“萧珩...”她低声唤道,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骨血里,“等我回来...你的毒,我还没解完呢...白家的仇,我们还没报呢...”
说完,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朝着与谷成风相反的方向,迎着初升的、染血般的朝阳,跌跌撞撞却又无比坚定地冲入了茫茫山林!她的目标——北山大营!罪卒营!
谷成风看着徒弟单薄却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又看了看背上气息微弱的萧珩,摇头苦笑:“冤孽啊...都是冤孽...走吧小子,咱们爷俩儿也得逃命咯!”
猎犬的狂吠声越来越近。谷成风背着萧珩,身形几个起落,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密林深处。
而此刻,昏迷中的萧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起,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呼唤那个深入骨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