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的担忧,如同精准的预言。仅仅三天后,暗箭便如毒蛇吐信,猝不及防地射了出来!
地点:金銮殿,朝会。
气氛:庄严肃穆(表面)。
李天作为没有实职的世子,本无资格列席朝会。但他那块“观政”紫牌,给了他一个站在大殿最角落、柱子后面当背景板的资格。此刻,他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神游天外,琢磨着中午是吃水晶肘子还是酱爆鸭胗……
“臣!有本奏!”
一个尖利高亢、如同铁片刮擦的声音陡然响起,瞬间刺破了朝堂的平静。李天一个激灵,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御史官服、身材干瘦、长着两撇鼠须的中年官员,手持玉笏,一步跨出班列,神情激愤,如同即将为正义献身的斗士。
来了!李天的心猛地一沉!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那种被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如同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的感觉,还是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臣,御史台监察御史,周正!”鼠须御史声音洪亮,响彻大殿,“弹劾景王世子李天!其罪有三!”
来了来了!正戏开场!李天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站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御阶之上。皇帝李明端坐龙椅,面无表情,如同泥塑木雕。太子李恒站在班列前方,侧对着这边,李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紧握玉笏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
“其一!”周御史的声音带着痛心疾首的夸张,“不务正业,有辱宗室威仪!身为天潢贵胄,陛下赐予‘观政’恩典,本应潜心学习政务,体察圣心!然,世子李天,罔顾圣恩,流连市井,自甘堕落,与贩夫走卒为伍,行商贾贱业!更有甚者,竟在王府封地清河庄,以世子之尊,亲自下场操持集市琐务!此等行径,置皇家颜面于何地?置陛下期许于何顾?实乃荒唐至极!”
李天听得差点气笑了。流连市井?操持琐务?老子那是搞改革实验!与民争利?老子那是给他们减负!这颠倒黑白、扣帽子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其二!”周御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正义的愤怒”,“擅改税制,目无国法!清河庄集市,虽属王府封地,然税赋征收,自有朝廷规制,县衙管辖!世子李天,仗势欺人,悍然下令,废除朝廷明定之‘地头捐’、‘厘金’等税目,另立名目,巧立‘摊位管理费’!此举,形同割据!藐视朝廷法度!动摇国赋根基!此乃大逆不道!”
擅改税制?大逆不道?李天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那些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是朝廷明定的?放屁!明明是胥吏和地方勾结盘剥的私货!老子砍掉的都是毒瘤!
“其三!”周御史的表演进入高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前排大臣的脸上,“结交商贾,有损皇家威仪,更恐滋生贪腐!世子李天,在清河庄,不仅与商贩厮混,更公然任命所谓‘自治小组’,委以收税管账之权!此等行径,形同将朝廷公器私相授受!授人以柄!试问,那些‘自治’之人,是何来历?所收税款,账目是否清晰?其中可有中饱私囊?世子李天,又从中获取了多少‘孝敬’?此中猫腻,细思极恐!臣恳请陛下,彻查清河庄账目,严惩不法!以儆效尤!”
轰!
周御史最后一句“滋生贪腐”、“中饱私囊”、“获取孝敬”的指控,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金銮殿上炸开了锅!
“嘶…结交商贾?还委以收税之权?”
“这…这确实有违体统啊!”
“账目不清?中饱私囊?若真有其事…”
“景王世子…这也太…太胡闹了!”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殿内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或惊诧、或鄙夷、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齐刷刷地聚焦在角落里的李天身上!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他脸颊发烫,呼吸困难!
李天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火和巨大的屈辱感在胸腔里炸开!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冲出去把那满嘴喷粪的鼠须御史揍成猪头的冲动!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把他减轻民负、规范管理的改革,扭曲成了不务正业、擅改国法、勾结商贾、贪赃枉法的弥天大罪!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过人群,死死盯住那个一脸“正气凛然”的周御史。他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授意的阴冷。
是谁?齐王李霸?还是他口中那些“更高”的人?
愤怒和委屈如同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李天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他下意识地看向御阶之上,看向那个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身影。
皇帝李明,依旧面无表情。他甚至没有看李天,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那如同斗鸡般亢奋的周御史身上。
整个金銮殿,仿佛都在等待皇帝的雷霆之怒,或者…对世子的申饬。
然而,皇帝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周卿所奏,朕己知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震怒,没有申饬,甚至没有一句询问!
皇帝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缓缓移向了角落,落在了脸色涨红、身体微微颤抖的李天身上。
“李天。”
李天一个激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瞬间褪去,只剩一片冰凉。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得太厉害:“臣…臣在!”
“周御史弹劾你擅改税制、结交商贾、账目不清。”皇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有何话说?”
嗡!
李天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自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刚刚被扣上那么大一顶屎盆子之后?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力!瞬间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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