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大学档案馆的灯管嗡嗡作响,泛黄的纸页在桌上铺开。
苏灵戴着白手套,小心翻动1943年的学生名册。
"找到了。"她指尖停在一页,"周婉,外文系二年级,1943年5月17日......失踪。"
我凑近看,备注栏有一行小字:
"疑自钟楼坠亡,尸首未寻获。"
档案里夹着张1943年5月18日的《云南日报》,角落有则不起眼的启事:
"圣保禄医院妇产科,昨夜收治难产女生,婴儿夭折,母亲大出血身亡。"
苏灵和我对视一眼。
"所以周婉没跳楼?"
"或者说......"我盯着剪报,"她跳了,但没死透。"
看来有必要到医院看看,圣保禄医院早己废弃,现在成了云大的医学实验楼。
地下室还保留着当年的产房结构,白瓷砖墙缝里渗着暗红色污渍。
我举着紫外线灯照过墙角,突然在排水槽附近发现几道细小的抓痕,就像是婴儿指甲留下的。
"当年夭折的婴儿,尸体去哪了?"我问值班的老校工。
老人眼神闪烁:"那个年代......死婴都是首接埋在后山。"
他说的后山,就是现在的圆通山动物园。
深夜的钟楼露台,凉风习习,可见天上微弱的星光,我在露台一角摆了个简易法坛。
三炷香,一碗清水,还有从林小雨寝室找来的梳子,上面缠着她的头发。
"林小雨。"我对着香火轻唤,"谁推的你?"
香头突然爆出火花,碗里的水无风起浪,渐渐浮现一张模糊的婴儿脸。
它在哭。
铜钱剑突然自己震动起来,我猛地转身。
露台栏杆上趴着个青黑色的小影子,正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我。
"周婉的孩子......"我慢慢后退,"你为什么要害那些女生?"
小鬼咧开嘴,露出满口尖牙:
"妈妈......找不到我......她们......帮妈妈......找我......"
圆通山动物园的后山,有片不对外开放的竹林。
月光下,我和苏灵挖开松软的泥土,很快找到个小陶罐,里面是具蜷缩的婴儿骸骨。
"七十年了......"苏灵声音发颤。
我把骸骨用红布包好,带回钟楼。
在周婉当年坠楼的位置,摆上糖果、拨浪鼓,还有件小小的蓝布衫。
"去吧。"我点燃往生符,"你妈妈在等你。"
火光照亮了整座钟楼。恍惚间,我看到个穿蓝布衫的女生站在火光里,怀里抱着个婴儿,对我轻轻点头。
夜风吹过,灰烬打着旋升上天空。
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在钟楼露台发现条白围巾。
上面的校徽不见了。
林小雨的室友说,昨晚梦见她站在寝室门口微笑着说:"我没事了,谢谢你们。"
而圆通山动物园的饲养员报告,所有动物终于不再对着空笼子跪拜了。
只有我知道,那个笼子正对着的,就是当年埋婴尸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