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对望了一眼，谢夫人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必是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你是孝子，作为很是理解。但现在老太太己过世三年……”
“老太太虽然走了，但我应承了她，雨宁必须活着！”谢轩打断了妻子的哭泣，厉声问道：“你们又何必再为难雨宁，置她于死地！你们何必心狠至此！”
谢夫人昂了昂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凄声道：“她活着，我们随时都会死！宫中那位要做的事我如何拒得了的。如不是老太太一首护着，她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大！”
“我死无所谓，但，我的景儿该怎么办？”谢夫人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谢轩见妻子哭得惨淡，终是放软了语气：“小玉，事己至此，我会想办法帮景儿分担，你别哭了。”
谢夫人却好像压抑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哭得越发厉害了。
“十七年了，我可怜的景儿苦了十七年了！他那么小，才刚满一个月，没有吃几口我的奶水，你们就把他送走了，换回来一个女娃，顶着他的名字让我养着。她不是我儿子，我不想看见她！我思念景儿却不得见面……”
谢轩无奈起身，扶妻子坐到床边，给她拭去泪水。温声劝道：“哭坏了身子，怎么给安儿办婚事呢？”
谢夫人仍啜泣着，不理他：“说我心狠，我心狠吗？是你们心狠！”
谢轩愣住了，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我与大姐作的决定，你们都无辜受了牵连。但当时形势所迫，实在是不得己而为之啊。”
十七年前的那个雨夜，谢轩事后再忆起来，总觉得有些恍惚。
当时血气方刚，无知无畏，怎就不知后果，做下这欺天之事。
十七年前，端明帝正值盛年，从永郡平叛归来后，却突发呕血之疾，太医们束手无策。
那一夜，电闪雷鸣，景阳宫中气氛压抑，御榻上的天子一口一口呕着血，怎么也止不住。
太医们跪了一地，拖下去一个，又换上去一个。
旁边守着的是李贵妃和西岁的小皇子刘睿。还有贵妃的父亲李右相，及宗亲恒王。
端明帝后宫中嫔妃不多，生的公主有几个，但仅存的小皇子只刘睿一人。
但端明帝一向不喜刘睿。
宫中传言，有一日，才三岁的刘睿正虐杀了一只小猫，恰巧被端明帝撞见，“此子性恶，不仁，怎能爱民治天下？”
因为此事，端明帝对唯一的皇子并不疼爱。
景阳宫中，人心惶惶，但每个人，包括皇帝，都在等着一个消息：等皇后生下皇子或者公主。
谢皇后住的凤仪宫忙忙碌碌的，因为皇后即将临盆了！
谢皇后之前生了一个公主，这一胎皇帝明确承诺过：如果是皇子，必立其为太子。
但是，如果生下的是一位小公主呢？
剧烈的阵痛终于缓了缓，谢皇后打起精神，扭头望向旁边一个年老嬷嬷，那嬷嬷点了点头。
谢皇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