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星网”网吧泛着冷白荧光，陈玄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目光扫过收银台旁的电子钟——23:57。
他伸手摸向围裙口袋里皱巴巴的工资条，指腹触到边缘的折痕，那是今早被主管用钢笔戳出来的，“小王说你漏记了十张通宵卡，这月奖金扣半。”
玻璃门被踹开的声响炸响时，陈玄正把最后一杯泡面钱扫进收款码。
“陈网管！”染着红毛的林九阳叼着烟，鞋跟碾过地上的可乐渍，“我哥说上回充的三百块没到账，今天不把钱吐出来——”
“废什么话。”
阴影罩下来。
赵铁柱的皮夹克沾着油渍，左胸绣着的血色符纹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晃了晃，陈玄闻到混着铁锈味的腥气。
这个总在凌晨来包夜的混混头目掐住他后颈，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上个月你收的网费，全算你偷的。”
陈玄喉结动了动。
收银机在他右手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今天的营业额，可他知道说“查监控”没用——三天前赵铁柱带人砸了摄像头，说“影响泡妞”。
“哥，他眼神不对啊。”林九阳突然笑起来，踹了脚旁边的塑料凳，“不会想报警吧？上回张叔家小子报警，被打断三根肋骨——”
“砰！”
金属撞击声震得陈玄耳膜发疼。
赵铁柱的拳头砸在收银机上，塑料外壳裂开蛛网纹，零钱哗啦啦滚到陈玄脚边。
他本能去护装工资的铁盒，却被林九阳一脚踹在腰上，整个人撞翻了放奶茶杯的货架。
“偷钱还敢躲？”林九阳蹲下来，手指掐住他下巴往上抬，“让哥看看这张小白脸——”
陈玄尝到血味。
嘴角被蹭破的地方火辣辣的，他盯着赵铁柱皮夹克上的符纹，那纹路像扭曲的蛇，突然想起半个月前老张擦柜台时说的话：“这种血煞纹，百年前正道围剿邪修时，见一个烧一个。”
暴雨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十二岁的陈玄蜷缩在警局墙角，雨水顺着校服往下淌。
他盯着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23:58——和此刻网吧的电子钟分毫不差。
警察蹲下来摸他头：“小玄，你爸爸妈妈的事...孤儿院明天来接你。”
“咳！”陈玄被自己的咳嗽惊醒，后腰抵着碎掉的奶茶杯，冰渣子扎进皮肤。
林九阳的皮鞋尖抵在他胃部，一下下碾着：“装什么死？把钱交出来——”
“当啷。”
铁棍拖地的声响从后门传来。
老张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拎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他站在阴影里，眼尾的皱纹被灯光拉得老长，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两位，网吧打烊了。”
赵铁柱首起身子，皮夹克上的血纹突然泛起暗红。
他盯着老张手里的钢管，喉结动了动：“老东西，你——”
“滚。”
老张动了。
钢管带起风声，扫过赵铁柱膝盖外侧的瞬间，陈玄看见他袖口翻起，腕间有道月牙形疤痕，和自己从小到大戴的银锁内侧刻的纹路一模一样。
赵铁柱惨叫着摔在台球桌旁，林九阳刚要扑过来，陈玄抄起脚边的灭火器砸过去。
金属罐撞在对方太阳穴的闷响里，他听见脑海“嗡”地炸开机械音：
“【吞噬系统激活】检测到击杀目标：林九阳（地仙初期），是否吞噬其修为（功法：血煞掌）？”
陈玄瞳孔骤缩。
他看着林九阳缓缓倒下，额角的血正渗进地毯，突然想起上周给客人修电脑时，屏幕弹出的游戏广告——“吞噬一切，制霸洪荒”。
可此刻机械音里的冷硬，比任何游戏音效都真实。
“是。”他喉头发紧，话音刚落，一股寒流顺着脊椎窜上来。
林九阳的半截手臂突然结了冰。
陈玄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缝间凝着细碎冰晶——那是血煞掌的寒劲？
他下意识挥拳，冰晶裹着拳风擦过赵铁柱的耳朵，在墙上钉出个冰窟窿。
“警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赵铁柱连滚带爬往外跑，撞翻了门口的绿植。
老张拽着陈玄钻进储物间，门刚关上，就听见警笛声由远及近。
“你先躲着。”老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去应付。”
陈玄盯着储物架上的泡面箱，心跳快得要撞穿肋骨。
系统提示还在脑海里闪：“吞噬成功，当前修为：地仙初期（可进阶）。”他摸了摸发胀的丹田，那里有团凉丝丝的气团，像是被冰封的火焰。
警笛声渐远时，陈玄猫着腰溜回大厅。
林九阳的尸体还在地毯上，血己经凝成暗褐色。
他咬了咬牙，拖着尸体往后门走——老张说过，网吧后面的垃圾箱三天才清一次。
“咔嚓。”
指尖触到林九阳后颈时，系统再次震动：“【埋尸触发】检测到目标执念：‘欺软怕硬’，是否吞噬？”
“是。”
陈玄突然觉得力气涌进胳膊。
他单手扛起林九阳的尸体，扔进垃圾箱最深处，动作比平时利落三倍有余。
转身要走时，死者内袋露出半截照片角，他鬼使神差抽出来——
照片里，赵铁柱和一个披发赤足的妇人站在桃树下。
妇人眉心有枚血瞳印记，眼尾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和苏九黎的画像...不，他根本没见过苏九黎，这名字哪来的？
“陈玄。”
老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玄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他转身时，看见对方手里捏着半块玉佩，内侧刻着“九黎·玄”三个小字，和他银锁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明天开始，你调后半夜班。”老张把玉佩塞进他手心，温度透过玉面渗进皮肤，“有些事...该知道了。”
陈玄盯着掌心的玉佩，又看向垃圾箱里的照片。
后半夜的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他听见系统在脑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因果线波动，是否查看？”
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暴雨夜的山路，一辆失控的轿车；穿红裙的女人把银锁塞进他手里，“玄儿，去找九黎...”
“叮——”
收银机突然发出电流声。
陈玄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浮起淡青色纹路，像极了赵铁柱皮夹克上的血煞纹，却多了几丝冰花。
他摸了摸嘴角的伤口，血己经止住了。
“九黎...玄。”陈玄对着玉佩轻声念，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看来，我该去查查，十二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