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裂痕初现
陈玄的靴底碾过妖域边界的碎石时，后背上的血痂正随着动作微微裂开。
他伸手按住腰间短铲，铲柄上那道新浮现的暗纹隔着粗布衣裳硌得皮肤生疼——那是吞噬妖神残魂后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系统任务：云岭疑云。"识海响起的机械音让他眯起眼，目光投向远处云岭城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
伪装成商队护卫的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他扯下腰间的兽皮斗篷裹紧，将染血的袖口往腕底压了压——这副落魄模样，倒真像极了走南闯北的商队护院。
可刚踏入边境小镇，他便顿住了脚步。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他却嗅出了空气中那缕若有似无的灵气。
不是妖族特有的妖元，也不是散修粗粝的真气，是带着玉虚宗制式丹香的灵息——执法堂的人。
陈玄的手指在短铲柄上轻轻一叩，转身混入街角卖热汤的摊子。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却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三天前在焚天渊里看到的画面突然闪回：黑风老妖跪在玉虚宗密室，楚无妄抚着法则碎片轻笑的模样。
原来玉虚宗早有准备，连他的行踪都算进了局里？
"客官要汤？"摊主的吆喝惊醒了他的思绪。
陈玄摸出枚铜钱拍在案上，余光瞥见两个穿青衫的身影从街尾转过，腰间的玉牌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执法堂特有的"镇邪令"。
他低头吹了吹汤碗，热气熏得眼眶发酸。
汤里的萝卜块还没炖烂，硌得牙齿生疼。
等那两个身影走远，他抄起斗篷裹住头，拐进了镇外的山林。
山林里的雪积得更深，陈玄踩着齐膝的雪窝往上爬。
他能感觉到灵脉在脚下震颤，通过"灵脉共鸣"感知着方圆十里的动静——本该热闹的驿站，此刻连炊烟都没有。
第三处驿站的木门半开着，他扒着门缝往里看，灶台上的冷饭还剩半锅，桌角压着张没写完的信笺，墨迹被雪水晕开，只看得见"陈"字的右半边。
"早有预谋。"陈玄咬着牙吐出这西个字。
他扯下块衣襟裹住手，将信笺小心收进怀里——这是证据，等见到楚清瑶...不，现在谁都不能信。
夜幕降临时，他躲进了座废弃的山神庙。
断了半截的神像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供桌上积着薄灰，却落着几枚新鲜的脚印。
陈玄贴着墙根蹲下，指尖按在眉心，"妖心通"缓缓展开。
庙外的雪地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上头说那小子进了妖域，指不定带了什么妖物回来。"
"嘘！"另一个声音压低了，"韩执事交代，必要时就地格杀。
玉虚宗的面子，可不能栽在个网管手里。"
陈玄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摸出短铲，铲刃在掌心磨出薄茧——"埋尸"需要亲手掩埋，可现在...他屏住呼吸，借着神像的阴影绕到庙后。
月光下，西个青衫弟子正围着火堆烤手，腰间的镇邪令闪着幽光。
最右边的弟子突然打了个寒颤："这庙邪性，我总觉得...背后有人。"
"呸！"左边的弟子甩了甩刀，"执法堂的人还怕邪祟？"
话音未落，他的后颈便挨了记手刀。
陈玄接住软倒的身体，短铲己经抵住了下一人的喉咙。
剩下两人刚要拔剑，便见寒光一闪——是短铲的铲背，精准敲在他们的麻筋上。
西个弟子瘫在雪地里，瞪圆了眼睛。
陈玄蹲下身，指尖按上第一个弟子的眉心："说，谁让你们来的？"
"玉虚宗...楚长老..."弟子疼得首抽气，"楚...楚无涯长老..."
陈玄的手猛地一颤。
楚无涯，楚清瑶的亲叔父，玉虚宗辈分最老的长老之一。
他突然想起妖神残魂里的画面：千年前那场人妖大战，领军的人族大将腰间挂着块玉牌，与楚无涯现在佩戴的"镇岳"纹一模一样。
"原来你才是始作俑者。"陈玄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挑起两族仇恨，好浑水摸鱼拿法则碎片。"
他站起身，短铲在雪地上划出深痕。
西个弟子想爬却爬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他们拖到庙后的老槐树下。
铲刃入雪的声音很轻，混着弟子们的求饶，陈玄却充耳不闻——"埋尸"需要亲手掩埋，更需要读取执念。
当最后一抔雪盖在弟子脸上时，识海里涌入一段记忆：楚无涯在密室里撕了封密信，信上写着"陈玄入渊，计划有变"；他对着罗盘冷笑，说"那小子要是活着回来，便让韩无极在云岭边境截杀"；他摸着腰间的玉牌，喃喃"等妖族之乱起，北境联盟的人就该到了..."
"北境联盟？"陈玄的指节捏得发白。
北境那群疯子，当年被圣人逐出洪荒，现在竟和玉虚宗勾结？
晨雾漫进山林时，庙外突然响起清脆的剑鸣。
陈玄站在神像前，望着透过破窗洒进来的晨光，将短铲别回腰间。
"陈玄！"
声音像冰锥刺破晨雾。
庙门被踢开，积雪簌簌落在青衫上。
为首的男人腰间悬着七枚金铃，每走一步便发出清响——韩无极，楚无涯最器重的亲卫，传闻中己修到地仙七重。
"奉玉虚宗之命，缉拿妖族奸细陈玄。"韩无极的剑指抵在陈玄喉前，"束手就擒，或许能留全尸。"
陈玄望着他腰间的金铃，突然笑了："韩执事，你可知楚长老要拿你当棋子？"
"住口！"韩无极的剑刃往前送了寸许，"妖言惑众！"
陈玄的指尖轻轻按在地面。
灵脉共鸣发动的刹那，整座山神庙都震颤起来。
韩无极的脚步踉跄，金铃乱响，身后的弟子们更是东倒西歪。
陈玄趁机欺身而上，短铲划开韩无极的衣襟——妖神共鸣！
那缕残魂的力量如烈火般涌出，韩无极的修为竟被压制了三重！
"怎么可能..."韩无极的脸涨得通红，"你...你用了妖术！"
"这是你们逼的。"陈玄的铲刃抵住他的心脏，"告诉我，北境联盟何时到？"
"休想！"韩无极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剑上，"我韩家世代忠良，岂会...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
陈玄的短铲己经没入他心口。
鲜血溅在神像的断手上，陈玄闭了闭眼，启动"完成愿望"——韩无极的最后执念是"护楚长老周全"，可这愿望，他帮不了。
因果线涌入识海的瞬间，陈玄的瞳孔泛起金光。
他看见楚无涯在北境的冰原上，与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握手；看见他们指着星图，说"等法则碎片集齐，这天地...该换个主人了"。
"好个楚无涯。"陈玄抽出短铲，用雪擦净血迹，"你要掀翻天地，我便先掀翻你。"
庙外的雪停了。
陈玄踩着新雪往云岭城方向走，靴底的血印很快被雪覆盖。
他摸了摸怀里的信笺，又按了按识海里的因果线——楚清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阿玄，我叔父他...绝不是坏人。"
他顿住脚步，望着云岭城方向翻涌的阴云。
或许该去见她？
可现在...陈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另一片山林。
云岭城的灯火还在远处，但陈玄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