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魂之缚
陈玄的意识被拽入黑暗的刹那，耳膜传来刺鸣。
他像被扔进沸腾的岩浆，魂魄在灼烧中扭曲成碎片，却又在某种力量牵引下重新聚合。
混沌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腥甜的血气裹着焦土味涌入鼻腔——他看见一片焦黑的山脉，血将岩石染成暗红，妖族的图腾柱倒在血泊里，火焰舔舐着残破的宫殿飞檐。
"这是...？"陈玄的意识飘在半空，下方是成百上千的人族修士，他们的法袍上绣着玉虚宗的云纹，为首的青衫男子手持长剑，剑尖正挑开妖神的护心甲。
那妖神生着八臂，每只手都握着碎裂的兵器，金瞳里燃着不甘的怒火，胸口插着的，正是他在石室内看见的法则锁链。
"叮——【能力解锁】'神魂共鸣'·可短暂窥见目标记忆片段。
当前目标：妖神残魂（残损度78%）。"系统提示音像冷水浇头，陈玄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正与那道虚影相连，那些画面不是幻觉，是妖神残魂的记忆碎片！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画面里，青衫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竟与玉虚宗现任掌门楚无妄有七分相似！
陈玄喉结滚动，前世在网吧看的宗门典籍浮上心头：史书记载是妖神率妖军屠尽三个人族大城，才招致圣人出手封印。
可眼前的记忆里，妖神的八臂始终护着身后蜷缩的妖族幼崽，他的声音穿透时空："我以本命精血起誓，只要你们退去，法则碎片任取其一！"
"妖类的誓言也配信？"青衫男子冷笑，手中长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今日便让这方天地，再无妖神！"
陈玄的意识突然被撞得粉碎。
妖神残魂似乎察觉到外来者，金瞳里的怒火化作实质，无数锁链从混沌中窜出，缠上他的神魂。
剧痛让他几乎昏死，系统警报声在识海炸响："警告！
目标残魂启动防御机制，宿主神魂强度不足30%！"
"完成愿望！"陈玄咬碎后槽牙，强行调用系统。
三个月前在黑市，白露公主被追杀手刃时，那声"求你，埋了我"的执念突然清晰——银甲裹着血污，她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像极了石门上的血契。
混沌中泛起银光。
妖神残魂的锁链突然顿住，金瞳里的暴戾褪去几分。
陈玄趁机将白露的执念具象化："她想让妖族不再被污名，想让你...看见后来者的诚意。"
残魂的虚影突然颤抖。
记忆画面继续翻涌：妖神被封印前，青衫男子从他心口摘下半块法则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陈玄在圣火里感知到的完全一致；而史书里记载的"妖族屠城"，不过是青衫门客在城破后屠了百具人族尸体，再将妖丹塞进死者心口伪造的证据。
"原来...都是谎言。"陈玄的神魂在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楚清瑶总说玉虚宗以护道为己任，想起那些在坊市高价收购妖丹的修士，原来所谓"替天行道"，不过是掩盖夺宝的遮羞布。
"轰——"
现实中的爆炸声如重锤砸在识海。
陈玄猛地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石室内的妖神虚影己淡去大半，右侧石壁被轰出个大洞，碎石簌簌往下掉。
赤焰的声音穿透尘雾："妖邪！
敢闯我妖族禁地！"
他转头望去，赤焰手持赤纹战刀，刀身上跃动着金色火焰，正与黑风少主对峙。
黑风少主的右手齐腕而断，断口处蠕动着黑色触须，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
他的左眼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被邪修操控的标志："老东西说的没错，妖族果然都是废物！
等妖神醒了，第一个撕了你们这些叛徒！"
"住口！"赤焰的战刀斩出火浪，"我妖族世代守护禁地，岂容你这傀儡玷污先祖！"
陈玄扶着石壁站起，只觉浑身骨头都像被重新捏过一遍。
他盯着黑风少主眼中的幽蓝，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的提示——那抹蓝，和玉虚宗藏经阁里记载的"控魂术"纹路如出一辙。
"赤焰！"他咬破指尖，将"神魂共鸣"所得的记忆碎片凝成血珠，"接住！"
血珠没入赤焰眉心的刹那，这位妖族太子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战刀"当啷"落地，盯着黑风少主身后的妖神虚影，声音发颤："原来...原来当年是他们先动的手..."
黑风少主察觉不对，黑雾突然暴涨："你敢信一个人类？
他就是来偷法则碎片的！"
"住嘴！"赤焰突然暴喝，周身妖气翻涌如火山喷发。
他捡起战刀，刀刃上的火焰比之前亮了三倍，"我信我的眼睛，信我先祖的记忆！"
陈玄趁机贴近黑风少主。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目标意识波动异常，是否启动'妖心通'？"他咬了咬牙，掌心按上黑风少主心口——识海里瞬间涌入无数画面：黑风老妖跪在玉虚宗密室，向楚无妄献上半块法则碎片；楚无妄抚着碎片轻笑："等陈玄那小子拿到妖神记忆，你便让少主去搅局...妖族和人族的仇，该再烧一把火了。"
"原来是他！"陈玄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终于明白为何玉虚宗总在打压妖族商队，为何楚清瑶总说"妖族不可信"——原来从千年前那场战争开始，玉虚宗就在制造两族裂痕，好坐收法则碎片！
"你...你看了什么？"黑风少主察觉意识被侵入，脸上浮现惊恐，"我爹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你们是棋子？"陈玄冷笑，"知道楚无妄才是幕后黑手？"
黑风少主突然癫狂大笑："知道又如何？
我爹说过，就算死，也要让这禁地陪葬！"他的周身黑雾凝成漩涡，神魂里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波动——那是自爆前的征兆！
"快走！"陈玄拽住赤焰的手臂，"焚天渊要塌了！"
两人刚冲出石门，身后便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陈玄运转"灵脉共鸣"，感知到地下灵流的走向，拉着赤焰往左侧狂奔："跟我来！
灵流会冲开一条通道！"
碎石像暴雨般砸下，陈玄的后背被划开几道血口，却咬着牙继续跑。
终于，前方的岩壁被灵流冲出个一人宽的缝隙，两人跌跌撞撞钻出去，身后传来巨石滚落的闷响。
"咳...咳..."赤焰抹去嘴角的血，盯着陈玄染血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为何要帮我妖族？"
陈玄拍掉身上的尘土，望着逐渐平静的焚天渊，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只是...不想让千年前的血，再浇在今天的人身上。"
他转身走向妖域边界，衣摆被山风掀起。
系统提示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宿主因果线变动，触发新任务：'云岭疑云'——伪装成商队护卫返回云岭城，调查玉虚宗近期异常动向。"
陈玄摸了摸腰间的短铲，指尖触到铲柄上新浮现的纹路——那是吞噬妖神残魂后留下的印记。
云岭城的灯火在前方若隐若现，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玉虚宗的密信正随着信鸽飞往云岭，信上只有八个字："陈玄入渊，计划有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