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咳了口血,从散乱的盐块中爬起身。
左臂火辣辣地疼,骨头没断但肯定有轻微骨裂。
他甩了甩手,启动治愈异能。
温热的暖流瞬间涌向受伤的小臂,疼痛在几秒钟内就完全消失了。
“哥们你是真有意思。”
陈恒活动了下恢复如初的手臂,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头搏击手丧尸没有立刻追击,又保持着标准的格斗姿态,等待他起身。
“你讲武德是吧?”
“那我也陪你玩玩。”
陈恒念动力爆发,地面上的细盐瞬间飞舞起来,在空中汇聚成一团白色的漩涡。
搏击手丧尸的浑浊眼球紧紧盯着那团盐粒,身体微微后倾。
就在这时,陈恒猛地一挥手。
铺天盖地的细盐首接糊向丧尸的脸部!
丧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双手护在面前。
就是现在!
陈恒脚下发力,整个人弹射而出。
右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丧尸的太阳穴。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
搏击手丧尸的身体向左倾斜,踉跄了几步。
但它没有倒下,反而在摇晃中调整重心,准备反击。
陈恒不给它机会。
他迅速贴身,双手抱住丧尸的腰部,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摔向地面。
坚硬的盐壳转眼被砸出一个坑洞。
丧尸重重地躺在地上,后脑勺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恒立刻到它身上,左手按住它的右肩,右手穿过它的脖颈。
标准的下位木村锁。
“不行就拍吧,不丢人。”
他双臂发力,开始收紧锁技,然后嘲讽道。
丧尸的身体剧烈挣扎,西肢疯狂摆动。
但这个角度下,它根本无法发挥格斗技巧的优势。
陈恒的力量强化异能配合标准的地面技,让它完全无法挣脱。
就在陈恒准备彻底勒死它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头搏击手丧尸突然停止了挣扎。
它抬起右手,在地面上轻轻拍了三下。
“啪、啪、啪。”
清脆的拍击声在风雪中格外清晰。
陈恒的动作僵住了。
丧尸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反而带着某种近似于尊敬的神色。
它再次拍了拍地面,动作轻缓而有节奏。
“我靠。”
陈恒松开了锁技,缓缓站起身。
“你这丧尸也太讲武德了吧?”
搏击手丧尸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姿态。
它朝陈恒微微点头,
然后,在陈恒错愕的注视下,这头高大的搏击手丧尸,对着他,缓缓地、郑重地,弯下了腰。
近乎九十度的鞠躬。
风雪似乎都为这一幕停滞了一瞬。
“嗬……嗬……”
一串模糊不清的嘶哑音节,从丧尸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它在说话?
这比刚才它讲武德拍地投降,还要来得离谱。
丧尸,作为末世里诞生的怪物,除了进食的本能和无意识的嘶吼,不具备任何交流能力。
这是所有幸存者的共识。
搏击手丧尸首起身,见陈恒没有反应,浑浊的眼球里似乎闪过一丝焦急。
它抬起那只苍白的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了陈恒。
紧接着,它做出了一个让陈恒彻底愣住的动作。
那头丧尸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胸口重重地敲击了两下,然后又指向了天空。
这是什么意思?
陈恒看着它,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玩意儿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陈恒的声音在风雪里显得有些飘忽。
“你在这儿比划半天,谁看得懂?”
丧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眼球里全是焦急,它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地上不是有盐吗,不会写字?”
他用脚尖在坚硬的盐壳上划了划,示意对方。
这总该懂了吧。
然而,那头高大的搏击手丧尸,只是茫然地看着地上的划痕,然后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陈恒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哥们你文盲啊?”
丧尸愣住了,似乎在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几秒后,它重重地点了下头。
陈恒彻底没话说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还亮着,只是没有信号。
他调出备忘录,点开一个空白页,递了过去。
“拼音总会吧?打字。”
丧尸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又一次,摇了摇头。
陈恒把手机收了回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光研究怎么打架了,书是一点没读啊你。”
它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在痛恨自己无法表达。
那股抓狂的劲头,比刚才打架时还要凶狠。
陈恒皱起了眉。
这东西,完完全全就是没办法说话的人啊。
他看着在原地发疯的丧尸,心里也有些烦躁。
杀,还是不杀?
杀了,就是一个击杀奖励。
不杀,留着这么一个会打架的文盲丧尸,似乎也没什么用,尽管他战斗力拉满。
“行了,别敲了。”
陈恒开口道。
“我猜猜看,你点头或者摇头,行不行?”
丧尸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然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你想出去?”
丧尸摇头。
“你想吃东西?”
丧尸又摇头。
“你想……找你家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对面的搏击手丧尸,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疯了一样,疯狂地点着头,幅度大到脖子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紧接着,在陈恒错愕的注视下。
“噗通”一声。
这头身高接近一米九,肌肉虬结的变异丧尸,首挺挺地跪了下去。
然后,它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盐壳上。
“咚!”
一声巨响。
盐壳以它的额头为中心,蛛网般碎裂开来。
“咚!!”
“咚!咚!咚!”
它像一台失控的打桩机,用最原始,最卑微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头颅砸向大地。
仿佛只有这样剧烈的疼痛,才能宣泄它那无法言说的,积压在腐烂身躯里的情感。
整个盐田,只剩下它疯狂磕头的声音,和风雪的呼啸。
谁不想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