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拉倒。”
“有的是人抢着去。”
“饿死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说完,他把那个铁皮饭盒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身后,那群幸存者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人出声。
寒风灌进破败的街道,卷起地上的灰尘和纸屑,打着旋。
年轻人骂骂咧咧,一脚踢飞路边一块碎砖。
“妈的,一群给脸不要脸的贱骨头。”
“等饿得啃树皮的时候,我看你们还嘴硬不嘴硬。”
他拐进一条更僻静的巷子,西周是高楼投下的巨大阴影。
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找了个背风的墙角蹲了下来。
打开饭盒,里面是两个冰冷的,己经发硬的馒头,还有几根黑乎乎的咸菜。
他抓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又冷又硬,像是啃石头。
他一边咀嚼着,眼神鬼祟,整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猛地回头。
巷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垃圾堆发出的呜呜声。
“操,自己吓自己。”
他骂了一句,转过头继续啃那个硬邦邦的馒头。
揣在工装内侧口袋里的那个厚重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
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那个没有名字的号码,脸上的不耐烦又多了几分。
“喂?”
他没好气地开了口。
“刘东吗?招工的事停了吧。”
年轻人愣住了,嘴里的馒头渣都忘了往下咽。
“停了?为啥?”
“研究所换方向了。”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以后不研究丧尸了,改研究异能了。”
刘东更糊涂了。
“那我干啥?总得有活干吧,不然饭都没得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给你个机会。”
“回来当第一个志愿者。”
“温主任说了,成功了,你就能获得异能。”
咔哒。
电话被挂断了。
嘴里嚼了一半的馒头,忘了咽下去,也忘了吐出来,就那么含着。
等过了神,刘东一把将嘴里的馒头渣吐在地上,连同那个铁皮饭盒一起,踹进了墙角的垃圾堆里。
他站起来,朝着研究所的方向狂奔。
研究所的侧门,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守卫,正靠在墙上抽烟。
看见刘东跑过来,他丢掉烟头,用脚碾灭。
“跟我来。”
他带着刘东,坐电梯到地下走廊,最后在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铅做的门前停下。
“进去。”
守卫说完,转身就走,连多看他一眼都欠奉。
刘东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皱巴巴的工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
仪器和零件堆得到处都是,烧杯和试管胡乱地扔在桌上,地上还有几滩干涸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黑色污渍。
一个男人背对着他,正趴在一张桌子上,头发乱得像鸡窝。
“报告!”
刘东立正站好,用自己这辈子最洪亮的声音喊道。
“志愿者刘东,前来报到!”
李政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球上下打量着刘东。
“那么积极等着送死啊。”
刘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
“温主任说,成功了,我就能获得异能。”
“呵呵。”
他走到刘东面前,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捏了捏刘东的胳膊,又拍了拍他的胸口。
“能获得异能。”
“还能获得什么?”
刘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还能上解剖台,让我看看你的猪脑子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还能被装进罐子里,泡在福尔马林里。”
“这些,温林胜没告诉你吗?”
刘东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不就是抽血体检吗,你别吓我。”
“那是前一些日子研究丧尸才要抽的血。”
李政砸吧砸吧嘴。
“在王根生变才之前,这里之前死了一千三百二十一个,都想成为他。”
“你是第一千三百二十二个。”
李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二郎腿。
“你要当英雄啊?”
刘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时温林胜走了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屋里的两人,最后停在了刘东的身上。
他走到刘东面前,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温和。
“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是个失败者,脑子早就被那些失败的实验品给搞坏了。”
刘东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掌握着他命运的男人,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温林胜转头,看着李政。
“没关系。”
“既然你不想负责,那这个项目,我亲自来带。”
温林胜拍了拍刘东的肩膀,两人离开了。
厚重的铅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咔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政站在原地,朝着那扇紧闭的铅门,狠狠地啐了一口。
一口浓痰,啪叽一下,粘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觉得胸口那股子憋了几天的恶气,顺畅了不少。
密闭的空间里,又开始安静。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毫无征兆。
就在他头顶正上方。
那个嵌在天花板里的,导致他每次看纸条都得弓着身子的摄像头,莫名其妙的爆炸。
温林胜那个傻逼,终于被逼疯了?
开始拿一个监控探头撒气了?
不对。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房间里警惕地扫了一圈。
然后,他的动作停住了。
就在他上方的视野中,空气扭动,陈恒缓缓出现。
“陆博杰是你的杰作吗。”
李政眯着眼睛看着不速之客,理智得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你如果要当哑巴。”
“那下一秒,这个研究所里的所有人和丧尸都会死,包括你和温林胜。”
李政瞬间呆住,他愣愣地看着陈恒,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
搞笑吗这人。
他干笑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来嘲讽对方的狂妄。
结果下一个瞬间,整个地下结构,都发出了轻微的共振。
墙壁在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桌子上的烧杯和试管,跟着一起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人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但那些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发出了噗嗤的声音。
厚重的铅门,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锁的位置,金属扭曲变形,几颗螺丝从门板上弹了出来,掉在地上。
李政的猛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漂浮在房间中央,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