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感觉自己今天超频运转的大脑需要一次格式化。
她刚才居然用真心对江叙白说了句“谢谢你”?
一种诡异的感觉笼罩心头。
是一种……类似于游戏里突然发现良性BUG的惊奇。
她的“言灵枷锁”,那个逼着她出口成脏、阴阳怪气的底层设定,在刚才那一瞬间,居然失效了?
难道江叙白这货,是一种病毒,可以破解BUG?
今夏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代码级的风暴分析,表面上,她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江叙白还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
似乎己经完成了一部八十集偶像剧的脑内剪辑,剧名就叫《霸道顶流的绝美救赎:她为我神魂颠倒》。
他往前一步,那张帅脸在她眼前放大,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脸怎么红了?”他脸上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笑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怎么,害羞了?被小爷我这该死的魅力击穿心防了?”
今夏想说“离我远点,你呼出的二氧化碳己经严重污染了我的个人空间”。
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她开始试探。
她抬起手,用一根手指,轻轻戳在了他的胸膛上,阻止他继续靠近。
“你的钢琴,弹得还行。”
说完这句,今夏自己都愣住了。
虽然还是有点别扭,但这绝对算得上一句……夸奖?
言灵枷锁呢?
今天休年假了?
江叙白也愣住了。
他感觉胸口有电流穿过,大脑宕机三秒,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这女人就是傲娇!
嘴上说着“还行”,心里肯定己经是“哥哥的钢琴弹进了我的心”!
她刚才那句“谢谢你”,是真情流露。
现在这句“弹得还行”,是欲盖弥彰!
她一定也爱他!
而且爱惨了他!
她只是不好意思说!
江叙白,你真是个天才!
恋爱心理学博士都没你懂!
自我攻略大师江叙白挑了挑眉,顺势抓住了她戳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的手很热,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今夏心里又是一咯噔。
“你夸人的词汇量就这么贫乏吗?”
江叙白凑到她耳边,磁性的嗓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夸人的话都不会说?需不需要我教你?”
“比如,‘江叙白,你是坠入凡间的神,你的琴声是天籁,我为你痴狂’。”
今夏:“……”
救命。这个幼稚鬼好像进化了。
虽然是他自己脑补的潜台词,可这架势谁顶得住。
但更诡异的是,被他抓着手,听着这些土到掉渣的骚话,她体内的“言灵枷锁”就像断了网一样,毫无动静。
她甚至可以用真心跟他说话?
面对江叙白,她可以……做自己?
这个认知,让今夏的心脏,毫无预兆地收紧。
她看着江叙白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眼里的得意和喜欢,纯粹得像个傻子,不掺任何杂质。
言灵枷锁的裂缝,似乎因为这股暖流,豁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
她想再试一次。面对江叙白,能不能说出,一次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真心话。
“江叙白,”
她看着他的眼睛,喉咙有些发紧,
“你今天……”
她想说,你今天的救场,真的很帅。
谢谢你,看懂了我。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舒岚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精准地切断了两人之间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流。
“两位,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吗?”
舒岚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假装看向窗外,余光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
今夏如梦初醒,猛地甩开了江叙白的手。
该死!就差一点!
她就能测试出这个BUG的触发机制了!
“岚姐。”今夏马上恢复表情管理,转身就走。
“喂!”江叙白在她身后喊,心中满是没得到后续剧情的不爽。
今夏脚步一顿,转过头。
她嘴角勾起熟悉的嘲讽弧度:“有事?”
“庆功宴,我送你过去。”
“不用,怕你半路把我卖给哪个山沟里的剧组,我还得帮你点完钱再哭。”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舒岚。
江叙白:“……”
虽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握过她手的那只手,嘴角尽是笑意。
骂吧骂吧。
骂得越狠,爱得越深。他懂。
......
庆功宴上,今夏没什么心情。
舒岚忙着跟AURA高层和各路媒体周旋。
而她则被一种莫名的疲惫感包围。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在台上,离曾经的“温漾”那么近。
也第一次,能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只是面对江叙白的时候?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
深夜,今夏的公寓。
她刚洗完澡,门铃就响了。
这个时间点,谁?
她从猫眼里往外看,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怼在镜头前。
江叙白。
今夏转身就想回卧室装死。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还伴随着敲门声。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物业说你刚上去!”
“今夏!开门!再不开门我喊了啊!我喊非礼了!”
今夏猛地拉开门。
“你有病?”
江叙白举起手里拎着的几个打包盒,一股霸道的麻辣小龙虾味儿占领了整个走廊。
“庆功宴你肯定没吃几口,饿坏了吧?”他一边说,一边理首气壮地挤进门,“给你带宵夜了,城南那家最正宗的,我让助理排了两小时队。”
他自顾自地把餐盒放在了餐桌上,熟练地铺开一次性桌布,戴上透明手套,这架势不像是来送宵夜的,倒像是来占山为王的。
“放下,然后滚。”今夏指着门口。
“别这么无情嘛。”江叙白己经剥开了一只虾,鲜红的虾肉蘸满了汤汁,递到她嘴边,“尝尝?就当是……对我今天救场的谢礼。”
香气钻进鼻腔,胃里传来一阵诚实的饥饿感。
今夏瞪了他一眼,终究没抵过生理需求,侧头一口将虾肉吃了进去。
麻、辣、鲜、香,瞬间在味蕾上爆炸。
好吃。
“怎么样?”江叙白期待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夸奖的大型金毛犬。
“油太多,不健康。”
今夏面无表情地评价,手上却很诚实地拿起了手套。
江叙白笑了。他知道,这是她表达“还不错”的最高级形式。
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两端,沉默地剥着小龙虾。
空气里只有“咔嚓咔嚓”的脆响和偶尔被辣到吸气的声音。
这种沉默,非但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江叙白剥虾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虾壳。
他抬眼,发现今夏剥得很慢,像在完成什么精细的手术,一只虾钳要跟它斗争半天。
“啧。”他发出一声嫌弃的轻嗤,“笨手笨脚的。”
说着,他把自己剥好的一小碗虾肉,推到了今夏面前。
今夏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眼看他。
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利落又好看。
那副样子,嚣张的顶流光环褪去,倒像个……有点傻气的邻家大男孩儿。
“看什么?怕我下毒?”江叙白没抬头,嘴上却不饶人,“放心,毒死你对我没好处,我还指望你帮我赚钱呢。”
今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想要还嘴的冲动。
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他剥的虾肉,放进嘴里。
这一刻,她尝到的似乎不只是虾肉的鲜美。
江叙白用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嘴角无声地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他喜欢这种感觉。
用实际行动照顾她,比任何语言都来得实在。
他能感觉到,这座冰山,正在被他用一盆火热的小龙虾,慢慢地融化一个角。
吃完宵夜,江叙白主动收拾了残局,把垃圾都打包好。
“我走了。”他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
“嗯。”
“明天……”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
今夏看着他,忽然开口:“江叙白。”
“啊?”
“你剥的虾,挺好吃。”
说完,不等他反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江叙白愣在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在夸他?
他低头笑了,笑得比舞台上任何一次聚光灯下,都要灿烂。
门内,今夏靠在门板上,心跳得有点快。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戴着手套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麻辣的香气和……另一个人的温度。
这感觉,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