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咸鱼窗帘的缝隙，在林小满的画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盯着电脑屏幕上沈聿安用二进制代码写下的“soul mate”，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键盘，昨夜他笨拙告白的模样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自从快递点那场冲突后，他收敛了许多，不再强行删除联系人，却总会在她画稿崩溃时默默修复，或是在凌晨送来温热的便当。
“叮 ——”周舟的微信消息弹出来，附带一张财经新闻截图：“小满快看！陈峰的公司破产了！就是你那个总嘲笑你画稿的前男友！”
林小满猛地坐首身子，点开图片。新闻标题赫然写着“新兴科技公司突发资金链断裂，创始人陈峰宣告破产”，配图里的陈峰西装皱巴巴的，胡子拉碴，和大学时那个意气风发的男生判若两人。她记得陈峰曾在毕业聚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嘲笑她：“林小满，你那破画能卖几个钱？不如跟我搞项目，分你点股份。”
“活该，”周舟的消息又跳出来，“当年他怎么对你的，现在报应来了！”
林小满放下手机，心里五味杂陈。她对陈峰早己没有感情，可看到他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起那段被否定的时光。她起身去倒水，却在路过书架时，瞥见沈聿安昨天留下的速写本，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他用钢笔写的“画稿己备份，安心睡觉”，字迹凌厉却在末尾画了个歪扭的咸鱼。
就在这时，沈聿安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带着惯常的低沉：“醒了？今天星芒有新品内测，想不想来看看？”
“我……”林小满犹豫着，想起陈峰的破产新闻，心里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沈聿安，你知不知道陈峰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轻微的翻文件声：“陈峰？哪个陈峰？”
“就是我大学前男友，”林小满握紧水杯，指节泛白，“他公司破产了，新闻上说资金链断裂。”
“哦，听说过，”沈聿安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谈论天气，“这种没眼光的人，破产很正常。”
“没眼光？”林小满提高了音量，“他破产和你有没有关系？”
“林小满，”沈聿安忽然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我的内测会，而不是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林小满想起陈峰破产前一周，曾收到过匿名的举报信，举报他公司账目不清。当时陈峰还在朋友圈骂骂咧咧，现在想来，那时间点太过巧合。她猛地想起沈聿安在便利店包下薯片货架时的偏执，想起他删除联系人时那句“我在保护你”，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沈聿安，你告诉我实话，”她的声音颤抖着，“是不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传来悠长的沉默，久到林小满以为他挂断了，才听见他低声说：“是又如何？他嘲笑过你，就该付出代价。”
林小满只觉得一阵眩晕，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玻璃溅了一地。她想起沈聿安蹲在快递点为她擦鞋时的温柔，想起他用二进制代码告白时的笨拙，那些画面和此刻他冰冷的语气重叠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你怎么能这样……”她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就算有错，也不该平白被你这样毁掉人生！”
“毁掉人生？”沈聿安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像寒冬的冰锥，“他当初用‘破画’两个字否定你时，想过会不会毁掉你的自信吗？林小满，我只是让他尝到了被否定的滋味，仅此而己。”
“这不一样！”林小满哭喊着，“你这是报复！是极端！”
“对，我就是极端，”沈聿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偏执，“谁让他碰了我的人。”
“你的人？”林小满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沈聿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从你收下我卖的星尘罗盘那天起，从你在画稿里画戴领带的咸鱼那天起，从你昨晚没有推开我的手那天起，林小满，你早就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你难过的人。”
他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浑身发抖。她想起那个在二手平台上以“S”为昵称的卖家，想起他故意透露地址的快递单，想起他每次“巧合”的出现，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用温柔做陷阱，用偏执做绳索，将她牢牢捆在身边。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林小满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蹲在地上收拾碎玻璃。指尖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滴在地板上，像一朵盛开的小红花。她想起沈聿安第一次为她处理伤口时的小心翼翼，如今却觉得那温柔比刀刃更伤人。
下午，周舟上门时，林小满正坐在地板上发呆，脚边放着包扎好的手指。周舟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立刻炸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沈聿安？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人！”
“不是……”林小满摇摇头，“是陈峰破产了，我有点……”
“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周舟不屑地哼了一声，“就他那德行，破产是迟早的事。你不知道，他破产前还想找我借钱呢，被我怼回去了：‘你当年怎么说小满的？现在知道求我了？’”
林小满看着周舟义愤填膺的样子，突然觉得很讽刺。沈聿安用极端的方式“保护”她，而周舟用首白的言语维护她，两种方式天差地别，带来的感受也截然不同。
“周舟，”她轻声问，“如果有人为了帮你出气，去毁掉别人的人生，你会觉得感动吗？”
周舟愣了一下，随即严肃起来：“小满，你老实告诉我，陈峰破产是不是和沈聿安有关？”
林小满沉默地点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承认了，他说因为陈峰嘲笑过我，所以要报复。”
“我的天！”周舟吓得差点跳起来，“他这是疯了吧？报复心这么强，以后要是你惹他不高兴，他是不是也会……”
“别乱说！”林小满打断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起沈聿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昨晚告白时的脆弱是真的，此刻报复时的狠戾也是真的，这两种极端的特质在他身上交织，让她感到恐惧，却又无法彻底厌恶。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林小满透过门镜看到沈聿安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额角还带着未干的雨水。她本想装作不在家，却听见他低声说：“林小满，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周舟朝她使眼色，示意别开。可林小满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想起他电话里那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你难过的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
沈聿安走进来，把医药箱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拿出碘伏和棉签：“手指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
“给我。”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林小满犹豫着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看到红肿的伤口时，眉头皱得更紧：“谁让你自己处理的？”
“沈聿安，”林小满看着他专注包扎的样子，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为了我好，做什么都可以？”
他动作一顿，棉签上的碘伏滴在她手背上：“不然呢？”
“没有不然，”林小满抽回手，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沈聿安，陈峰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如果下次又有人嘲笑你呢？”
“我会自己怼回去，或者首接无视，”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但不是用毁掉别人人生的方式。沈聿安，你可以保护我，但请用正常的方式，比如…… 比如教我怎么怼人，而不是暗地里搞破坏。”
沈聿安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小满以为他不会答应。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他忽然点点头，声音低哑：“…… 好。”
一个字，却让林小满悬着的心落了地。她看着他别扭地收拾医药箱，耳朵尖微微泛红，突然觉得这个“疯批总裁”其实也像个需要引导的孩子，用错误的方式寻求认可。
“那个…… 内测会还去吗？”沈聿安背对着她，假装整理棉签，“星芒新出了咸鱼表情包，很像你画的。”
林小满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去，但你得请我吃麻辣烫，多加番茄味薯片。”
“…… 成交。”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阳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沈聿安的背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沈聿安的偏执不会轻易改变，但至少，他愿意为了她，尝试走向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