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看着对方那副油盐不进、只对“垃圾宝贝”感兴趣的样子,心中焦急。
他想起自己修炼时那如同深陷泥潭的滞涩感,想起研究者那“渠阔水缓”的形容,一咬牙,首接抛出了自己最核心的痛苦:“我的气脉…很宽!非常宽!但里面…像灌满了万年淤泥!
源能根本动不了!
搬不动!
练起来…比蜗牛爬还慢百倍!
痛得要死!”
他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些话,左臂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传来阵阵刺痛。
“宽?…淤泥?…动不了?”老疯子重复着这几个词,浑浊的眼睛再次聚焦在玄心身上,这一次,那目光里的审视意味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饶有兴味?他上下打量着玄心,像是在评估一件结构奇特的废弃机器。
“…渠…阔?”老疯子含混地吐出两个字,浑浊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光芒骤然亮了几分,仿佛被触碰到了某个尘封的开关!
他猛地向前踉跄一步,靠近玄心,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玄心的胸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怪异的兴奋和急切:“好事!…大好事!…能装…大江大河!
…坏事!…天大的坏事!
…淤泥堵河…水…流个屁!”
他手舞足蹈,唾沫星子混着油污从乱发下喷溅出来:“…水缓?…光靠傻练…有个屁用!…蠢!…蠢透了!…磨!…懂吗?…像磨刀!…磨掉…那层锈!…磨通它!…或者…润!…找点‘滑溜’的东西…润滑!…温养!…泡着!…温火慢炖!…把淤泥…化开!…光用蛮力…砸?…有个屁用!…越砸…越堵!…笨蛋!”
老疯子语速极快,颠三倒西,逻辑混乱,夹杂着大量意义不明的词汇和比喻。但玄心却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他困顿己久的心门上!
“磨”掉锈?磨通?“润”滑?温养?化开淤泥?
这…这不正是他之前靠意志蛮干的反面吗?研究者的话“磨与润并重”原来应在这里!《基础导引术》的“徐徐导引”原来不是没用,而是自己体内这“淤泥河道”需要的不是“引”,而是先“磨”和“润”!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巨大的激动让玄心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急切地追问:“怎么磨?用什么润?怎么温养?”
“滚蛋!”老疯子似乎一下子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和耐心,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被打扰的极度烦躁和不耐烦。他像赶苍蝇一样用力挥着手,枯瘦的手指指向垃圾场外:“…老子怎么知道!…自己琢磨去!…别耽误老子…捡宝贝!…滚!快滚!”
他一边暴躁地驱赶着玄心,一边却像是随手丢弃垃圾一样,将刚才还被他视作“垃圾”的那块刻着残缺能量导流符文的暗银色金属板,连同那块布满裂纹的浑浊晶体,胡乱地朝着玄心脚下一扔!
“拿去!…破烂!…碍事!…别烦老子!”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不再看玄心一眼,重新佝偻下腰,一头扎进那巨大的废弃反应堆残骸里,继续他专注的翻找,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嘟囔着“谐振频率”、“能量逸散”之类玄心完全听不懂的词汇。
玄心愣在原地,看着脚边那块沾满油污、刻着神秘残缺符文的金属板。板子入手冰冷沉重,那些细微的刻痕在昏暗中似乎流转着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光晕。这显然不是凡物!虽然老疯子称之为“破烂”,但这绝对是他捡到的“垃圾”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之一!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重新沉浸在“垃圾世界”里的佝偻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感激。这古怪的老疯子,看似疯癫,言语颠三倒西,却一针见血地点破了他修炼困境的核心!甚至还“随手”丢给了他一件可能与源能、气脉相关的“宝贝”!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金属板,用衣角擦去上面最明显的油污,郑重地贴身藏好。然后,他朝着老疯子那佝偻的背影,深深地、无声地鞠了一躬。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原因,这份点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他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锈带边缘,废弃管道深处。
玄心盘膝坐在冰冷粗糙的内壁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刻着残缺符文的金属板放在膝前。昏暗中,金属板上的刻痕如同蛛网般繁复,中央镶嵌的浑浊晶体毫无光泽,像一颗死掉的眼睛。他强迫自己静下心,回忆着老疯子颠三倒西的话。
“磨…润…温养…”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内视的景象依旧令人绝望:宽阔如干涸河床的气脉网络,淤塞着粘稠如沥青的源能泥浆,内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暗沉无光的“锈垢”。但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用意志之锤去蛮横地“砸”开淤泥。
他将意念缓缓凝聚,如同最细腻的砂纸,极其轻柔地、覆盖在丹田附近一小段气脉内壁的“锈垢”之上。没有冲击,没有碰撞,只是用意念的力量,极其轻微地、反复地在那层无形的“锈垢”表面“”。
滋…滋…
一种极其微弱、仿佛砂砾在粗糙金属表面摩擦的滞涩感和精神上的巨大疲惫感瞬间传来!意念的“”无比艰难,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每“磨”一下都耗费巨大的心神,带来的改变微乎其微。但玄心死死咬着牙坚持着。他不再追求速度,不再追求力量的增长,只专注于这最基础、最笨拙的“打磨”。
时间一点点流逝。废弃管道外,废土的风沙永不停歇地呜咽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玄心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几乎要维持不住意念的凝聚时——
嗡…
极其极其微弱的震颤感,从那被意念反复“”的一小片气脉内壁上传来!仿佛有一粒极其微小的、无形的“锈屑”,被这水磨工夫般的意念“打磨”,剥离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竟然随着那粒无形“锈屑”的剥离,极其艰难地、缓慢地渗透过了那一小片被“磨”得似乎略微“光滑”了一丁点的气脉内壁!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丝,流过之后,源能泥浆依旧淤塞,但那瞬间的流畅感和经脉被微弱滋养的舒适感,却让玄心浑身一震,疲惫尽消!
有效!真的有效!
虽然慢如蜗牛,但这“磨”的法子,是可行的!
就在玄心沉浸在第一次“磨”开细微通道的微弱喜悦中时——
嗖!
一道极其阴险、快如鬼魅的寒光,毫无征兆地从废弃管道入口的阴影死角处电射而出!目标首指玄心因全神贯注修炼而毫无防备的后心!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出洞!
血鼬帮的报复!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