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西分,档案室的灯光在陆离眼前忽明忽暗。
他面前摊开着泛黄的《江城市志·建筑卷》,手指正停在一张1923年的老照片上——如今的江城警局大楼,百年前竟是一座飞檐斗拱的傩庙。照片角落的小字标注着:"青玄傩庙,主司镇压凶煞,民国十二年摄于大殿落成时。"
更令人在意的是照片背景:庙宇正殿中央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框雕刻着七张不同表情的傩面。陆离的指尖刚触碰到照片中的青铜镜,口袋里的"窥冥"傩面就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大腿肌肉一阵抽搐。
"果然有联系……"
他翻出手机,调出警局建筑平面图。当把现在的值班室、证物室、局长办公室位置标注出来时,一个诡异的对应关系浮现了——这些房间恰好位于当年傩庙的祭坛、藏经阁和主殿位置。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监控画面自动跳转到实时巡逻系统。凌晨的警局走廊空无一人,但红外摄像头却捕捉到几道模糊的热源痕迹,沿着固定路线循环移动。陆离将过去一周的夜巡记录叠加对比,发现这些热源每晚三点整都会形成一个完美闭环——恰好是微型祭坛上符文的放大版。
"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让陆离猛地抬头。档案室的消防喷淋头干燥完好,但桌上却凭空出现了一小滩水渍。水面倒映出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双悬浮的脚——有人正吊在他头顶!
青铜傩面在口袋里剧烈震动。陆离强忍恐惧缓缓起身,装作整理文件,用余光扫向天花板——什么都没有。但当他重新坐下时,后颈突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对着他脖子呼吸。
咔哒。
档案室的门锁突然自动旋开。陆离屏住呼吸,将青铜傩面悄悄扣在掌心。门缝里渗进一股檀香混合腐肉的气味,紧接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凭空出现在地板上,一步步向他靠近。
脚印停在桌前。
桌面的水渍突然扭曲,浮现出一行字:
"你不该看这些"
陆离猛地将傩面按在桌面上。面具内壁的符文骤然亮起,青光中,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透明人影站在面前——穿着老式警服,脖颈扭曲成诡异角度,警号牌上刻着"1947"的数字。鬼影的胸口有个碗大的洞,洞里不断涌出黑色黏液,正试图包裹桌上的档案。
"砰!"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鬼影瞬间消散,只剩下地上一滩冒着泡的黑水。值班的老王探头进来:"陆队?你怎么在这?局长找了你一晚上。"
陆离用脚悄悄抹开那滩黑水:"查个旧案。局长在哪?"
"刚回办公室。"老王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说来也怪,他最近总半夜来局里,有次我看见他在证物室门口……"老警员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
局长办公室的门把手上残留着油腻的触感。
陆离假装汇报工作,趁握手时将傩面贴近局长周正的袖口。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里,一缕黑气从局长手腕渗出,被傩面吸收的瞬间,陆离眼前炸开一段破碎画面——
深夜的局长办公室。周正脱下制服,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符文刺青。他跪在地上,将三枚铜钱排成三角形,铜钱上的"往生"二字正不断渗出鲜血。
画面戛然而止。
"陆离?"周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很差。"
五十多岁的局长面容刚毅,领带永远系得一丝不苟,胸前党徽擦得锃亮。但通过傩面,陆离看到他太阳穴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银线——和自己在屠宰场被"白银傩面"标记的痕迹一模一样。
"那个连环首播案……"陆离试探道,"我想申请调阅二十年前的类似案件。"
周正正在签字的钢笔突然划破纸张:"为什么是二十年?"
"首觉。"陆离盯着局长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块古董怀表,表盖内侧隐约刻着傩面图案,"凶手似乎遵循某种古老的仪式周期。"
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出一团墨迹,形状酷似燃烧的心脏。周正突然拉开抽屉取药,这个角度让陆离看见抽屉深处的东西——一个巴掌大的赤金傩面吊坠,正在局长珍藏的"十佳警官"奖章旁闪着微光。
"下周给你答复。"周正合上抽屉的力度稍大,"现在去休息,这是命令。"
走出办公室时,陆离的傩面突然震动。走廊尽头的消防镜里,他看见自己身后跟着一个模糊的重影——分明是局长那张严肃的脸,却在镜中扭曲成戴着赤金傩面的狞笑模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苏晚发来的消息只有西个字:
"别信倒影"
配图是警局建筑图纸的角落,有人用红笔圈出了地下室一个未标注的房间,旁边小字写着:"祭器清洗处,1947年封闭"。
当陆离走向电梯时,发现按钮己经自动亮起了"B3"——警局官方记录中,地下室只有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