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布庄后院如同人间炼狱的嚎哭声和苑易那声嘶力竭的呼救,终于引来了镇上人的关注。
沉重的拍门声和衙役粗鲁的呼喝声从前店方向传来:“开门!官府查案!里面的人速速开门!”
瘫在椅子上的周掌柜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和扭曲的求生欲,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官差!官差救命啊!有人闯店杀人啦!快抓……”
他的尖叫戛然而止。
榆昭出现在他身侧,快速的在他后颈某个穴位上轻轻一戳。周掌柜肥胖的身体便软软地瘫了下去,后半句呼救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他快速走向苑易,低声道,“你留下,咬定周记拐人下毒,其余不知。我去寻药。”
“寻药?”苑易一愣,随即明白,“解药?你知道哪里有?”
“气味。”榆昭的目光扫过周掌柜肥胖的身躯和王管事昏倒的身体,“他们身上有残留,与地窖药味同源,但更淡,混合了其他东西……应是能暂缓发作。”他指向账房,“在这里面。”
苑易瞬间明白了。周掌柜和王管事也接触过那种诡异的毒药,但他们没像地窖里的人那样发作得那么厉害,身上肯定有能缓解或者压制的东西!
“好!老板你快去!这里交给我!”苑易立刻点头,眼神坚定。
榆昭不再耽搁,身影一闪便掠入账房内。
与此同时,前店的拍门声和衙役的呼喝声越来越急,伴随着木头被撞击的闷响,显然己经开始撞门了!
苑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酝酿情绪。
她猛地扑到地上,对着前店方向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尖叫,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救命啊——!官差大哥救命啊——!杀人了!周记布庄是黑店啊!他们拐卖人口!还给人下毒啊——!好多人都要死了!救命啊——!”
这声嘶力竭的呼救,如同火油,瞬间将门外的官差彻底点燃!
“砰!轰隆——!”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店铺大门被狠狠撞开!七八个腰挎朴刀的衙役冲了进来!
为首的捕头是个西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国字脸,络腮胡,眼神锐利。
他冲进后堂,一眼就看到天井小院里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浑身恶疮、散发恶臭的人;地上还有两个被打倒、一脸惊惧的打手;一个肥胖如猪的男人瘫在椅子上昏迷不醒;一个穿着粗布衣、脸上沾满泪痕和尘土、模样清秀的少女正扑在地上哭喊……
浓重的血腥味和恶臭扑面而来!饶是见多识广的捕头,也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捕头厉声喝问,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唯一看起来还能回话的苑易身上。
苑易如同见到了救星,连滚爬爬地扑到捕头脚下,一把抱住他的腿,抬起一张糊满眼泪鼻涕、写满惊恐和悲愤的小脸,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官差大哥!你们可算来了!救命啊!这周记布庄是吃人的魔窟啊!”
她指着地上那些昏迷的人,又指向瘫在椅子上的周掌柜和地上两个打手,“他们……他们拐卖人口!把好人抓来关在地窖里!还给他们下毒!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呜呜呜……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啊!”
她的哭诉凄惨无比,配合着眼前这活地狱般的景象,瞬间让冲进来的衙役们脸色铁青。
“头儿!这……”一个年轻衙役看着地上那些流脓恶疮的受害者,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脸色发白。
捕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个昏迷少年的情况,又嗅了嗅空气中那股恶臭和奇特的药味,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下令:“快!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王五!李西!速去回禀县令大人!请县令派仵作和医官前来!其余人,把这些伤者……先抬到通风处!小心!别碰那些脓疮!”
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封锁的封锁,报信的报信,剩下的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昏迷的受害者抬到院子相对干净通风的角落。
“姑娘,你先起来。”捕头看向依旧抱着他腿、哭得浑身发抖的苑易,语气缓和了些,“别怕,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苑易抽抽噎噎地松开手,抹着眼泪,开始“声泪俱下”地讲述:
她将自己应聘,被诱骗到后院,差点被“验货”,然后奋起反抗,神秘高手从天而降打伤恶徒、救出被关押的受害者的过程,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重点渲染了周掌柜和王管事的恶行,以及地窖内的惨状。
捕头听的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账房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