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高一下学期,许锐的名字从班级值日表上消失了。
物理竞赛集训的通知贴在公告栏那天,他难得没插科打诨,只是把英语科代表的工作日志推到桑暖桌上:
"江湖救急。"
桑暖看着本子上龙飞凤舞的批注——"李斯羽说下周一交,但我觉得周五前就能搞定"——旁边还画了个举白旗的小人。
"就两周。"许锐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又在桑暖挑眉时心虚地改成两根,"…最多三周。"
其实桑暖明白,班里真正"闲"的人只剩她了——
- 顾昭在准备计算机竞赛
- 许锐在物理竞赛上虏获佳绩
- 而她自己的成绩像漏气的轮胎,缓慢但持续地下滑
但每次路过空荡荡的科代表座位,她还是会下意识整理好散乱的作业本。
036
某个竞赛前的深夜,桑暖在空教室发现蜷缩在课桌间的许锐。他面前摊着本《量子力学导论》,草稿纸上却写满"桑暖欠我三顿早饭"之类的胡话。
"喂。"她放下保温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许锐惊愕的脸,"李斯羽说下周期中测验范围有变动。"
杯底压着的便签写着重点提示——是她用三天时间整理的易错点,笔迹工整得不像临时赶制。
许锐突然用书挡住脸:"…这算不算受贿?"
"算预付工资。"桑暖指指他桌上那堆没发的作业本,"记得活着回来还债。"
物理竞赛当天,桑暖在校门口捡到许锐落下的幸运物——那个总别在他书包上的迷你法槌挂件。
她鬼使神差地去了考场,隔着栅栏看见他正在草稿纸上画什么。交卷铃响时,许锐突然转头,精准定位到围观人群里的桑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后来他解释那是"我考砸了",
但桑暖清楚看到的分明是——
"作业还你。"
037
竞赛结束后的第三天,许锐回来了。
他站在教室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挂着两轮青黑,校服外套皱巴巴的,像是刚从某个物理公式里爬出来。桑暖正低头整理英语作业,余光瞥见他的身影,笔尖微微一顿。
"哟,代理科代表。"他拖长音调,懒洋洋地倚在她的桌边,"我不在的时候,没把我桌子掀了吧?"
桑暖头也不抬:"掀了,作业全撒了,李斯羽气得要换人。"
许锐夸张地捂住胸口:"这么狠?"
"骗你的。"桑暖终于抬头,把一叠整整齐齐的作业本推给他,"都在这儿,按小组分好了。"
许锐盯着那摞作业本,突然不说话了。
桑暖以为他又要贫嘴,却见他伸手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往她桌上一放。
"什么?"
"贿赂。"他咧嘴一笑,"感谢代理科代表的辛勤劳动。"
盒子里是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一行小字——
"To 桑暖:物理不及格,但英语很行。"
桑暖:"……"
许锐:"怎么样,感动吗?"
桑暖:"这算嘲讽还是感谢?"
许锐:"这叫客观评价。"
后来,桑暖才从李斯羽那儿听说,许锐竞赛拿了省一等奖。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我,你最近英语测试怎么样。"李斯羽推了推眼镜,"我说你进步了,他居然'啧'了一声,说'果然没我拖后腿就是不一样'。"
桑暖:"……"
李斯羽:"然后他问我能不能把下周的英语演讲机会给你。"
桑暖愣住:"什么?"
李斯羽笑了笑:"他说,'桑暖欠我三顿早饭,我得让她还'。"
再后来,许锐依旧时不时当他的"甩手掌柜",桑暖也依旧替他收拾烂摊子。
但有些东西变了——
比如,许锐开始在她整理作业时顺手递一杯奶茶;比如,桑暖会在物理课上偷偷记笔记,然后"不小心"丢在他桌上;比如,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默契,像是某种无声的约定:
你帮我扛过担子,我就替你补上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