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外冷风如刀。林溪将甜甜推出窗台的刹那,燃烧的房梁轰然砸塌浴室!烈焰吞噬顾沉舟身影的最后瞬间,她看见他怀中紧搂着甜甜塞来的奶油小熊——
棉布玩偶在火中绽开诡异的微笑。
*
消防云梯接住下坠的母女。林溪发疯般冲向火场,却被浓烟呛倒在瓦砾堆。掌心突然刺痛,半枚烧焦的校徽深嵌进皮肉,边缘还沾着他后背的血。
“爸爸在里面!”甜甜哭喊着掰她染血的手指,“熊熊保护爸爸的...”
孩子突然抽搐昏厥,唇角溢出粉红泡沫。林溪摸到她冰凉的西肢——是急性溶血危象!
*
急救车顶灯猩红刺目。林溪攥着校徽抵住甜甜心口,仿佛要将残存他的体温渡给孩子。
“患者需要RH-null骨髓移植!”医生举着病危通知书,“首系亲属配型最快...”
钢笔悬在亲属关系栏颤抖。林溪划破纸张写下「父:顾沉舟」,墨汁混着血滴在「母」字上晕成血茧。
“先救孩子...”她将校徽按在甜甜苍白的唇上,“爸爸的护身符...”
*
手术灯亮如酷刑。林溪盯着骨髓穿刺针刺进甜甜脊背,孩子昏迷中突然呓语:“爸爸疼...”
回忆如毒藤绞紧心脏——三岁生日那夜,甜甜在顾沉舟怀里看骨髓捐献宣传片。针管刺入动画小人脊背时,她哭着捂他眼睛:“爸爸不做穿刺!”
此刻现实与回忆重叠。林溪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扭曲的脸,与当年顾沉舟哄女儿时的温柔笑靥在虚空交汇。
“配型结果出了!”护士冲进门举着报告,“有亲属匹配度超90%!”
希望的火苗刚燃起,却在看清捐献者名字时坠入冰窟——
顾曼云(顾母)
*
加护病房死寂如墓。林溪用湿棉签蘸润顾沉舟干裂的唇,指尖抚过他后背新植的皮肤——那是剜取她大腿皮层做的异体移植。
“你总说我倔...”她将校徽残片放进他掌心,“其实最疯的是你...”
火光漫天的记忆碎片里,他后背绷带烧融的刹那,露出的不仅是血肉——还有腰脊上暗红的纹身:
「Burning Star 03/17」
那是甜甜的生日,也是他们分手的忌日。
棉签突然被滚烫的手攥住!顾沉舟在昏迷中睫毛剧颤,喉间挤出模糊字节:“甜...”
“甜甜需要骨髓。”林溪俯身贴着他耳廓,“你母亲配型成功了。”
他眼皮猛然睁开,瞳孔却涣散如雾。染血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滚烫的呼吸烙在唇畔:
“用...我的...”
监护仪尖鸣声中,他再度陷入深度昏迷。
*
月光漫过相牵的三只手。林溪把甜甜的小手塞进顾沉舟掌心,孩子腕间监护环突然亮起红光——
「RH-null抗原暴增」
“来不及等顾夫人捐献了!”医生扯开林溪,“孩子随时会...”
话音未落,顾沉舟的心电监护仪拉出死亡首线!
*
混沌中,林溪被推入消毒室。护士剃去她长发时,机械音宣读着风险告知:“活体取髓可能导致截瘫...”
她闭眼抚摸大腿移植皮片的凸痕——那是顾沉舟火中护她留下的伤。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骨髓穿刺针刺入腰椎。剧痛撕裂神经的刹那,林溪看见玻璃反光中的顾沉舟——
他竟坐着轮椅出现在观察室!呼吸机面罩蒙着白雾,枯瘦的手在玻璃上描摹她后背轮廓,仿佛在无声复刻当年为她挡火的姿势。
“别...看...”林溪的呜咽被麻药吞没。
最后的意识里,顾沉舟颤抖的指尖在雾气中画出三个歪扭小人,下方血书:
「回家」
*
林溪在剧痛中醒来时,夕阳正漫过无菌舱。护士指着观察窗欢呼:“孩子抗原清零了!”
甜甜在舱内蹦跳着画蜡笔画,窗上贴着穿病号服的小王子,手中玫瑰是半枚校徽。
轮椅声碾碎寂静。顾沉舟将保温桶搁在床头,勺柄还刻着哈佛图书馆的坐标。
“骨髓汤...”他声音哑如砂纸,“你学生时代最爱喝的。”
汤勺递到唇边时,林溪瞥见他袖口滑出的纱布——左臂竟满是新鲜针孔!
“你抽了自己的骨髓?”她打翻汤碗。
乳白汤汁漫过地砖,汤底沉着的校徽残片闪着银光——正是手术时她腰椎取出的那半枚!
顾沉舟突然咳出大口鲜血,染红她病号服前襟:“RH-null的骨髓...不能跨代移植...”
他染血的手抚上她后腰穿刺伤口,眼泪砸在纱布上:
“这五年...每次甜甜病危...都是我捐的髓...”
真相如惊雷劈开天灵。林溪想起甜甜每次莫名好转的怪病,想起顾沉舟永远苍白的脸,想起他手臂层层叠叠的针孔疤痕...
“为什么...不说...”她揪住他衣领嘶吼。
顾沉舟笑着倒进她怀里,监护环警报震耳欲聋。濒死之际,他蘸血在她掌心描画——
不是「悔」,是颗燃烧的心裹着小小校徽。
*
急救灯猩红如血。医生掰开林溪紧攥的手,校徽残片割破她掌心,血珠滴在顾沉舟毫无生气的唇上。
“患者造血功能衰竭!”护士尖叫着拉开她,“您刚捐髓不能激动!”
林溪撞开阻拦扑到手术窗前。顾沉舟赤裸的后背在无影灯下暴露无遗——
腰椎两侧密布着五个硬币大的疤痕。
那是五次骨髓抽取的印记,拼成一道狰狞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