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刘大娘吃了一惊,她一辈子别说远点的地方了,连梨花村都没出过,“生意”一词她还是在远房的一个亲戚嘴里听来的。
杨采也坐了下来,和黎子庚一左一右把打算与刘大娘讲了。
“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小桃瘦成这样,明显营养不良,阿采身体虚,好的东西补身体也要钱。这几天下雨,茅屋湿漉漉的,我就怕小桃感冒,我们这才想这出,赚了钱,盖个敞亮蔽雨的房。”
“但是我们不会让您白干,您提供食物,我们来制作,钱我们五五开,您看行吗?”
本来刘大娘听了还在沉思,她也不是不同意。
她的儿子刘大瑞前年到镇上给人当学徒,学了一年半载也学回来一些皮毛,给镇上村里头的人家修东西补东西,干得有模有样,才短短半年就赚回来学费。
日子在村里一下子可以比得上村长家的了。
有了本钱,刘大瑞就听了表叔的建议,养鸡养鸭,也就是后世的养殖。
规模不大,每养一批基本可以卖完。
第二年,就给二儿子刘大顺盖起了房,娶了媳妇。
村里谁家不羡慕?可羡慕归羡慕,没本钱这一点可以卡死很多人了。
刘大娘有钱,也不是不想帮黎子庚夫妇的,她还是有点担心黎子庚赚了钱,就扭头把钱给老娘。
毕竟黎子庚老实愚孝的形象还是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本来是犹豫的,可听到黎桃和杨采,都要补身体,心一下子坚定了,“就这么定了,要多少鸭内脏呢?”
下一秒,黎子庚报出的数字让刘大娘差点没撅过去:“多少?”
“先来西十斤鸭内脏,鸡肉脏也可以。”
一只鸡只能掏出一副内脏,半斤都不够,要西十斤,那岂不是要上千只鸡?
连一旁的刘大瑞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子庚啊,不是大娘不给,我们大瑞干的是小养鸡场,不多,西十斤是不是有点多了?”
杨采在这时也捅了一下黎子庚的手时,嗔怪一声,笑道:“大娘,是我们没考虑清楚,我们要十斤。”
刘大娘点点头,这个数字还算合理。
“大娘,鸭脚掌鸭脖子鸭头也可以。”黎桃在一旁补充道。
后世的卤味千奇百怪,能卤的东西实在太多的,一句话,铁打的卤水,流水的卤味。
“啊,这些真的会有人吃吗?”
也不怪刘大娘会这样想,这年头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过年买一次肉都会挑最肥的买,现在肉都买不起会买这些边角料?
她很怕黎子庚一家是心血来潮,到时候亏得一塌糊涂。
“放心吧大娘,我们心里有数。”黎桃跳出来打包票。
刘大娘这时终于把目光落到黎桃身上。
这孩子,脸上笑吟吟的,还多了份从前没有的精神气。
不是她不信任黎桃这个小娃,是黎桃以往见到人,不是垂着头一声不响地就走开,就是被问起来也嗫嚅不出几个字。
现在啊见人先扬起三分笑,再甜甜叫上一声,还会主动帮忙,讨喜了不少。
孩子娘和爹也不是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
刘大娘心里又将陈桂霞排腹了一遍,果然,是这老虔婆把这么好的一家子逼成这样。
一家子离了黎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被念叨的陈桂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食指和大拇指捏在鼻子的两边,往下一醒,鼻子跟着喷气,那两条鼻涕就粘在手指出来了。
她把鼻涕随便一甩,末了还又往炕墙上抹了一把。
醒完鼻涕鼻子通气了不少,吆喝的声音更嘹亮了:“老三家的,地扫了么?不用下地,就在家呆着?!”
牛开蕊正用热毛巾敷着黎杏红肿的脸颊,眼底纠结的神色晦明变化,首到陈桂霞来到跟前她才反应过来。
“你耳聋了,听不到我喊你?”
可陈桂霞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抄起鸡毛掸子就打,她阴厉的眼神滑过颤栗的牛开蕊,落在黎杏上。
“这丫头过了秋收就十西了,该许人家了。”
这轻飘飘的话像枚炸弹一样轰得牛开蕊双耳失鸣。
她一下子抬起头,眼里的哀求不加掩饰:“娘,我总共就一个闺女,我想…让杏儿多陪陪我。”
“有壮壮就够了,大不了再生一个!我家没这么多粮食养不起这丫头了,就这么定了,这几天我去给她找婆家!”
陈桂霞自来说一不二,对于牛开蕊的哀求视而不见。
末了还往从嘴里喝吐出一口唾沫,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牛开蕊脚背上。
紧接着她男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牛开蕊你个死娼妇,不是让你别惹娘不高兴吗?!娘养大我不容易,你得对我娘好点!”
陈桂霞心里又是一阵幸灾乐祸,斜了失魂落魄的牛开蕊一眼,走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食材明天刘大娘会让刘大瑞送过来,临走时,刘大娘又送了小半袋鸭内脏给他们。
“子庚,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你们那块宅基地早就批下来了,可村里头又有个新规定,这宅基地的同意不能只是单单生产队,还得要户主同意。”刘大娘边说边抬起下巴往前边扬了扬。
黎庆开还是留了一手,他们的户口依旧在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