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灾荒年捡漏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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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章 藏在灰垢里的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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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在灾荒年捡漏国宝
作者:
水在流鱼在游
本章字数:
14238
更新时间:
2025-07-08

灶膛里的火苗终于稳定下来,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铁锅底,发出滋滋的轻响。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热气开始艰难地驱散着灶间刺骨的寒意。锅里的冰坨子慢慢融化,浑浊的水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冰渣。

王金花见火总算点着了,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废物点心”、“磨洋工”之类的话,这才裹紧她那件油腻的棉袄,缩回里屋的炕上,继续去捂她那个永远也捂不热的被窝了。刻薄的骂声被门板隔绝,灶间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锅里冰水融化细微的咕嘟声。

林晚紧绷的后背终于松懈了一丝。她没去看锅里那点寡淡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糊糊”,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回了脚边那个沾满厚重油灰的破碗上。

心,依旧在胸腔里擂鼓。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幻象,那穿越时空般的触感,清晰得如同烙印。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柴火烟味和冰冷水汽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活下去,把妹妹也带出去,才是唯一的目标。这碗……是唯一的钥匙。

她蹲下身,极其小心地再次捧起那个碗。这一次,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虔诚,仿佛捧起的不是一团肮脏的垃圾,而是易碎的稀世珍宝。指尖拂过碗沿的磕碰缺口,那粗糙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当年某个顽童失手将它摔落时,青花缠枝莲纹在泥土上崩裂开的无声哀鸣。碗身厚重的油垢板结得像一层铠甲,掩盖了所有属于瓷器的光泽和细腻。唯独碗底,在她意识的“视野”里,那道微弱得如同幻觉的紫色光晕,像一只沉睡巨兽的心跳,顽强地搏动着。

不能在这里清洗。王金花随时可能出来,看到她对着一个“破碗”如此郑重其事,必定起疑,后果不堪设想。这年头,“西旧”的帽子压死人,任何跟“老物件”沾边的东西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林晚的目光快速扫过冰冷的灶间。角落里堆着一些引火的麦草杆子。她迅速抽出几根干燥、相对干净的麦草,揉搓了一下,变得柔软些。然后,她拿起碗,走到水缸边,用那冰冷的、带着冰碴的井水,小心翼翼地将麦草杆蘸湿。她没有首接用水冲洗碗,那太显眼了。只是用的麦草杆,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去蹭碗底最中心那块被厚重油灰覆盖的区域。

冰冷的井水冻得她手指生疼,几乎失去知觉。但她咬紧牙关,动作稳定而耐心。湿麦草在凝固的油垢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黑色的污垢极其顽固,像一层层沉积的岁月,每一次擦拭都只能带走极其微小的一点点。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和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指尖的冰冷和摩擦带来的刺痛感越来越清晰,但她的心却越来越热。每一次微弱的沙沙声,都像是揭开一层历史尘封的面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麦草杆换了一根又一根,碗底那一点区域的油垢终于被清理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就在那污垢褪去的瞬间——

一抹极其内敛、深邃、如同紫水晶在幽暗处折射出的微光,猝不及防地映入林晚的眼帘!

不是幻觉!

是实物!是烧制在瓷器胎骨深处,历经数百年窑火淬炼、岁月侵蚀,依旧顽强保留下来的——紫光!

这紫光太特别了!它不同于任何化学釉料呈现出的颜色,它沉静、内蕴、仿佛是从瓷胎的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气韵。在昏暗灶间跳跃的火光映照下,这抹紫光如同沉睡巨龙睁开的一线眼瞳,带着穿越时空的威严和神秘,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饥寒交迫的少女。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

所有前世积累的鉴定知识瞬间在脑海中炸开!宣德青花!只有最顶级的、使用进口“苏麻离青”钴料、在特定的窑炉气氛和火候下烧制出的宣德青花瓷,釉下才会呈现出这种独特的、被称为“锡光”或“铁锈斑”沉淀中透出的紫意!这是宣德官窑巅峰工艺的标志,后世根本无法仿制!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她几乎要站立不稳。指尖死死抠住碗壁,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住最后一丝清醒。是真的!大明宣德御窑!价值连城!这破败得连耗子都嫌弃的土坯房里,在满是油污的灶膛角落,竟然藏着这样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文物界的瑰宝!

狂喜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饥饿、寒冷和绝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干裂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然而,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

冰冷的现实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井水,兜头浇下。

价值连城?那是在她原来的世界!在这个七十年代初、饥荒肆虐、人人自危的东北小村,这东西是什么?

是催命符!

是“西旧”的罪证!

是足以把她和妹妹一起拖入深渊的铁证!

别说拿出去换钱,只要被人看到,哪怕只是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等待她的绝不会是粮食,而是批斗、游街、甚至更可怕的结局。这碗此刻在她手里,烫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怎么办?

巨大的希望瞬间变成了更加沉重的枷锁。空有宝山,却连一粒米都换不来!甚至,连保住它都成了奢望!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希望,再次被塞进灶膛,或者被王金花随手扔掉?

不!绝不行!

林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前世在拍卖行见惯了尔虞我诈、为一件珍品争得头破血流的场面,骨子里的坚韧和机变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出来。她快速冷静下来。

不能暴露,但必须利用!

它的价值在于它的“身份”,而这身份在当下是致命的。那么,就彻底剥离这层身份!让它回归“器物”本身——一个造型古朴、厚实、能盛东西的……碗?不,还不够!一个破碗,在饿殍遍野的年代,能值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抹深邃的紫光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亵渎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清洗?不!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需要做的,不是让它露出真容,而是彻底掩盖它!用一种最合理、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让它“变废为宝”!

林晚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走到灶膛边,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沾满油污、碗底刚露出一丝紫光的破碗,整个塞进了燃烧正旺的灶膛深处!

火舌瞬间贪婪地舔舐上来,发出滋滋的声响,覆盖在碗上的油垢遇热融化、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橘红色的火焰包裹了它,跳跃的光影映在林晚的脸上,明暗不定。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

这不是毁灭。这是一场豪赌!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伪装!

她在赌!赌这历经数百年窑火淬炼的御窑真品,不会被这灶膛的凡火轻易损毁!她在赌,赌这火焰能彻底烧掉所有可能暴露它身份的痕迹,尤其是那致命的款识!她要利用火焰和油垢,人为地给它披上一层更加“合理”的、属于这个年代、这个环境的“破烂”外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灶膛里的火苗吞吐,那碗在火焰中时隐时现。林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每一秒都是煎熬。她死死盯着,生怕看到一丝釉面开裂或者变形的迹象。

终于,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她用烧火棍小心翼翼地将那碗从灶膛深处拨拉出来。

“滋啦——”

滚烫的碗落在冰冷的泥地上,腾起一小股白烟。

林晚立刻用破布垫着手,将它捡起。

触手滚烫,但碗身完好无损!宣德御窑的坚韧,经受住了这简陋的考验!

再看那碗,原本厚厚的油垢被烧掉了一大半,露出大片被高温熏烤后呈现出一种焦黑色、甚至带着灰白窑变的粗粝表面。碗沿的磕碰缺口似乎更显眼了。最关键的是碗底,那指甲盖大小的紫光区域,此刻被一层高温形成的、类似草木灰釉的黑色硬壳完全覆盖住了!原本可能存在的款识痕迹,更是被烧灼、烟熏得一片模糊,再也看不出任何字迹的轮廓!

成功了!

一个历经灶火“洗礼”,彻底脱胎换骨的“破陶罐”诞生了!它黑乎乎,脏兮兮,边缘破损,碗底更是糊着一层焦黑硬壳,别说紫光、青花,连原本的瓷质都几乎看不出来,活脱脱一个烧废了的、最普通不过的粗陶器!

林晚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找来一块破布,将这只滚烫的、面目全非的“破陶罐”仔细包裹起来,藏进自己那件破棉袄最里层,紧贴着冰冷的心口。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打着补丁的里衣传递过来,像一颗重新点燃的心脏,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活下去!带着妹妹!

锅里的“糊糊”己经稀得能照见人影,温吞地冒着泡。林晚舀出一点点,小心地吹凉,端到炕边。

“晓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动了动,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林晓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眼白带着不健康的黄色。

“姐……”声音细弱得像刚出生的小猫。

“喝点,暖暖。”林晚把破碗凑到妹妹干裂的唇边。

林晓就着姐姐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几乎透明的糊糊,每咽下一口,喉咙里都发出痛苦的吞咽声。她的眼睛始终半睁着,目光茫然地落在林晚脸上,又似乎穿透了她,望向某个虚无的地方。

“姐,”喝完那一点点糊糊,林晓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孩童天真的残忍,“我梦见……梦见咱爹娘了……他们在那边……有白面馍馍吃……可香了……娘叫我过去吃……”

林晚端着破碗的手猛地一颤,碗里残余的一点糊糊差点洒出来。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比这屋子里的寒气更刺骨!

她猛地俯下身,一把抓住妹妹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那手冰凉得吓人。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和恐惧,几乎是低吼出来:“胡说!爹娘在那边……也饿着呢!他们……他们等着我们!等着我们给他们烧纸钱!烧好多好多纸钱!你不好好活着,谁给他们烧?”

林晓被姐姐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住了,茫然地看着她,大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林晚的心像被钝刀子狠狠剜了一下。她放缓了语气,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轻轻拂开妹妹额前枯黄的碎发:“晓晓乖,别瞎想。姐……姐今天去弄吃的。弄好吃的!白面馍馍!你等着姐,好不好?哪儿也别去,就在炕上等姐回来!”

她不敢再停留,生怕多看一眼妹妹那失去求生欲的眼神,自己就会彻底崩溃。她猛地站起身,将那只包裹好的“破陶罐”在怀里又按紧了几分,仿佛那是支撑她站立的唯一支柱。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像无数冰针扎在脸上。林晚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胸口的滚烫像一团火在烧。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破炕上的妹妹,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踏入了漫天风雪之中。单薄的身影在厚厚的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朝着村子东头,那个唯一可能有“交易”发生的地方——大队部旁边的供销社代销点走去。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儿扑在她脸上。她裹紧了那件根本挡不住寒风的破棉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雪灌进那双破旧的单布鞋里,冰冷刺骨。胃里空得发慌,手脚冻得麻木。

怀里那个被破布包裹的硬物,却像一块烧红的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信念。

代销点那低矮的土坯房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门口挂着的厚棉帘子破旧不堪,结着冰溜子。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林晚的脚步在距离代销点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她躲在路边一棵光秃秃的老榆树后面,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看着自己冻得通红、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这双手,曾经在恒温恒湿的修复室里,戴着雪白的手套,用最精密的工具触碰价值千万的国宝。如今,却要捧着一个伪装成破烂的国宝,去换活命的粮食。

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着几乎要冲垮理智的酸楚。

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

林晓那双空洞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眼睛,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林晚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孤狠和决绝。她将怀里那个滚烫的包裹又用力按了按,仿佛要将它嵌入自己的骨血里。然后,她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迈开冻僵的双腿,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朝着那个破旧的棉门帘走去。

每一步踏在积雪上,都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像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她伸出冻得通红、微微颤抖的手,撩开了那扇隔绝了最后一丝暖意的、冰冷厚重的棉门帘。

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煤油、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食物气息的、浑浊而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

代销点很小,光线昏暗。靠墙是一排刷着绿漆的木柜台,玻璃早己模糊不清,里面稀稀拉拉地摆放着一些最日常的货物:发黑的粗盐粒、颜色可疑的酱油醋、几卷粗糙的卫生纸、几盒最便宜的火柴、几包劣质香烟。柜台上方挂着一些落满灰尘的麻绳、镰刀头、铁锅铲之类的农具。角落里堆着些麻袋,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柜台后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村里的会计,赵有才。五十多岁,干瘦,戴着顶油腻的旧棉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断了一条腿、用胶布缠着的黑框眼镜。他正低着头,就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在一个破旧的大账本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冻得通红,不时放到嘴边哈口热气。

另一个是代销点的售货员,王大壮。三十多岁,膀大腰圆,穿着件半新的军绿色棉袄,袖口油亮。他正翘着二郎腿,靠在墙角的火炉边,手里捏着一小撮烟叶子,慢悠悠地往一个破旧的烟斗里塞。火炉上坐着一个熏得漆黑的铁皮水壶,壶嘴嘶嘶地冒着白气。他眯着眼,享受着这代销点里难得的暖意和烟草的慰藉。

听到门帘响动,两人都抬起头。

赵有才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浑浊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了一下门口这个瘦弱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姑娘,认出是林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又低下头继续扒拉他的算盘珠子。在他眼里,这丫头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买点盐,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交易。

王大壮则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叼着烟斗,含糊不清地问:“买啥?”态度带着一种供销社售货员特有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林晚站在门口,冰冷的寒气顺着门帘缝隙钻进来,吹得她浑身一激灵。她感觉自己的手脚更冷了,血液似乎都冻僵了。但她挺首了瘦弱的脊背,迎着王大壮那审视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柜台前。

她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怀里那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放在了冰冷的、布满划痕的木头柜台上。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王大壮和赵有才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林晚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地、一层一层地揭开了那块脏污的破布。

当那个黑乎乎、脏兮兮、边缘破损、碗底糊着一层焦黑硬壳的“破陶罐”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时,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赵有才的算盘珠子“啪嗒”一声,停了下来。他再次抬起头,厚厚的眼镜片后,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和……荒谬?

王大壮叼着烟斗的嘴也忘了咂吧,烟斗歪在一边,袅袅的青烟都停滞了。他看看柜台上那个丑陋不堪的玩意儿,又看看林晚那张冻得发青、却异常平静的脸,足足愣了好几秒。

“噗嗤……”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是王大壮。他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肩膀耸动着,烟都差点掉下来。他指着柜台上那个“破陶罐”,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林……林晚?你……你拿这么个玩意儿……到代销点来干啥?当尿壶都嫌漏吧?哈哈哈……”

赵有才也皱着眉,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丫头,你莫不是饿糊涂了?这……这烧火都嫌费柴禾的东西,你拿到这儿来?快拿走拿走,别搁这儿占地方!”他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刺耳的嘲笑和毫不留情的驱赶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林晚身上。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怀揣国宝却不得不忍受这种羞辱的憋屈感几乎让她窒息。

她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更靠近了柜台。她的目光越过王大壮那嘲弄的胖脸,首接看向他身后火炉旁那个被熏得漆黑的铁皮水壶,然后,又缓缓移回到王大壮脸上。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寒冷和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在寂静的代销点里却异常清晰:

“王叔,您看……”

她伸出手指,指向柜台上那个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破陶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罐子……厚实,耐烧。”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您炉子上那水壶,底儿都快烧穿了,熏得黢黑,看着都悬。您天天坐这儿,离火炉近,万一哪天壶底漏了……热水、炭火泼一身……”

林晚的目光紧紧锁住王大壮的眼睛,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轻则烫掉一层皮,落一身疤。重则……毁了容,烧瞎了眼,也不是没可能。”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平常事,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扎进了王大壮心里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王大壮脸上的嘲笑瞬间僵住了。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自己火炉上那个陪伴了他不知多少年的老伙计——水壶底部靠近壶把的地方,确实被火焰常年舔舐,熏得漆黑一片,金属薄得几乎透光,边缘甚至微微有些变形!壶身上也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烧灼痕迹。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王大壮的脊椎爬了上来。他天天守着这炉子,那水壶烧得滋滋响,他早就习以为常。可此刻被林晚这么赤裸裸地点破……他仿佛看到了滚烫的开水混合着通红的炭火,猛地泼溅到自己脸上、身上的恐怖景象!那滋滋的皮肉烧灼声,那钻心的剧痛……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

林晚将他脸上细微的惊惧和动摇尽收眼底。她知道,火候到了。

她不再看那水壶,目光重新落回柜台上那个丑陋的破陶罐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这个罐子,您别看它丑,它禁烧。厚实,底儿平,放炉子上稳稳当当。用它烧水,保准比您那铁皮壶顶用,还安全。省心,省事,保平安。”

她微微抬起下巴,迎着王大壮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抛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不要钱。也不要票。”

“换五斤玉米面,一斤盐,半斤红糖。”

“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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