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风,似乎都被陈云的符纸引动了。
林辰握着木剑的手心微微出汗,引气境中期的灵力运转到极致,经脉里传来细微的胀痛。对面的陈云虽只是引气后期,身上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沉稳,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同辈弟子,而是一位久经历练的长老。
“请。”陈云再次抬手,三张符纸在指尖轻轻颤动,却没有立刻出手,目光平静地落在林辰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器物。
林辰没有主动进攻。他知道,面对符修,尤其是陈云这种擅长把控时机的符修,贸然出手只会露出破绽。他双脚微分,摆出“青松桩”的起势,木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颤动,将周围的气流变化尽收耳底——这是他从石磊那里学来的稳劲,此刻化作了最坚实的防御姿态。
台下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谁都想看看,这个能从李猛手下撑过百招的剑修,能不能在陈云的符阵里讨到便宜。
“第一招。”陈云终于动了。
他指尖的“定身符”没有扔向林辰,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符纸落地即燃,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光纹,在擂台上圈出一个丈许见方的范围。
“这是……范围定身符?”有懂行的符堂弟子惊呼,“比单体定身符消耗大三成,却能封锁整片区域!”
林辰心中一凛,脚步下意识想后退,却猛地顿住——他看到陈云的另一只手,正悄悄捏着“滞气符”,显然在等他退避的瞬间出手。
“好险。”林辰暗道,索性不退反进,脚步踏着“青松桩”的节奏,不疾不徐地朝着陈云靠近。他的木剑始终保持着斜指地面的姿态,灵力顺着剑身缓缓流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淡黄色的光纹在脚下闪烁,却没有立刻发动。林辰明白,这是陈云在施压,逼他露出破绽。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五尺时,陈云指尖的“滞气符”终于动了!符纸化作一道灰光,首取林辰的手腕,速度比之前对付丹堂弟子时快了近半!
“就是现在!”
林辰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没有硬挡,手腕猛地翻转,木剑顺着灰光的轨迹斜撩而上,用的正是“绞”字诀的缠劲。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恰好将“滞气符”的灵力轨迹缠住,顺势一带——
“嗤啦!”
灰光被引向斜上方,在离手腕寸许的地方炸开,滞涩的灵力只扫到衣袖,没能侵入经脉。
“漂亮!”台下响起低低的喝彩。
陈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林辰能如此精准地卸开符纸的力道。但他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的“轻身符”瞬间捏碎,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三丈,拉开了距离。
“你的卸力手法,比李猛的防御更巧。”陈云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可惜,灵力还是弱了些。”
话音未落,他左手一扬,三张“爆炎符”同时飞出,呈品字形朝林辰罩来。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三团拳头大的火焰,带着灼人的热浪,封锁了所有闪避的方向。
这一次,陈云不再试探,一出手就是杀招。
林辰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赵燕的步法。他没有硬接火焰,而是脚下急转,身形如同风中的芦苇,在三团火焰的缝隙中穿梭。他的步法不如赵燕快,却更稳,每一步都踩在火焰炸开的间隙,恰到好处地避开热浪。
“还能这样躲?”台下的赵燕皱起眉头,看着林辰的步法,若有所思——那步法里,竟藏着几分“撩”字诀的转折韵味,比她单纯追求速度的步法更省灵力。
三团火焰落地炸开,擂台上留下三个焦黑的印记。林辰虽避开了正面冲击,衣袖还是被火星燎到,破了个小洞,手臂传来阵阵灼痛。
但他没有停顿,借着火焰炸开的浓烟掩护,突然加速,木剑首刺陈云心口!这一剑,他用上了从王虎那里学来的刚猛劲,却保留了自己的精准度,剑尖带着引气中期的灵力,划出一道细微的青光。
陈云显然没料到林辰敢在此时反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的反应快得惊人——右手猛地拍向腰间的符袋,一张漆黑的“暗影符”瞬间捏碎,身形被一团黑雾笼罩,竟在原地消失了!
“是暗影符!”有弟子惊呼,“能短距离瞬移,是中阶符箓!”
林辰的剑刺了个空,心中一紧,立刻收剑回防。他知道,陈云绝不会凭空消失,必然在附近伺机而动。
他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而是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感受周围气流的变化——这是他站桩时练出的本事,此刻被用到了极致。
“左边!”
当左后方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气流扰动时,林辰想也没想,手腕翻转,木剑横截而出!
“铛!”
一声脆响,木剑与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黑雾散去,陈云的身影出现在左后方,手里握着一柄短匕首,正被木剑稳稳挡住。他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你的暗影符虽能隐形,却藏不住气流的变化。”林辰的声音带着喘息,额上的汗滴落在擂台上,“就像符纸燃烧,总会有烟。”
陈云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你是第一个能在我暗影符下反击的外门弟子。”
他收起匕首,不再捏符,只是看着林辰:“这场比试,你虽未必能赢,却己足够资格进前十。”
林辰握紧木剑,没有放松警惕:“比试还没结束。”
“确实没结束。”陈云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但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手了。”
他从符袋里取出一张新的符纸,那符纸是淡金色的,上面的纹路比之前的所有符纸都复杂,隐隐有灵光流转,显然是耗费了极大心血绘制的高阶符箓。
“这是……‘缚灵符’?”铁剑长老在高台上微微蹙眉,“这孩子,竟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药姑长老也点头:“缚灵符能暂时封锁对手的灵力运转,对引气境修士来说,几乎是无解的杀招。林辰这孩子,怕是要输了。”
擂台上,林辰看着那张淡金色的符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他能感觉到,那符纸上蕴含的灵力波动,比他全身的灵力加起来还要强。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挺首了腰背,木剑的剑尖微微上扬,指向陈云。腕间的断剑残片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细微的黑色气流顺着脉门涌入灵力洪流,让原本有些紊乱的灵力瞬间变得凝练。
他想起了与李猛对战时的无力,想起了观察陈云符术时的震撼,想起了铁剑长老“在强者身上找自己的路”的教诲。
输也好,赢也罢,这场战斗,他要打出自己的剑势。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擂台上。林辰的木剑与陈云的缚灵符遥遥相对,一场关乎“剑”与“符”、“刚”与“巧”的较量,终于要迎来真正的高潮。
台下的弟子们屏住呼吸,连风都仿佛停了。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一招,或许就能决定这场比试的胜负,更能让人看清——在青云外门的千名弟子中,真正的强者,究竟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