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小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棂的轻响，和他翻页的沙沙声。
《流云心经》的拓本不算厚，却字字珠玑。与外门的《青云诀》不同，它不讲如何快速聚灵，反而强调“灵力如溪，遇石则绕，遇洼则蓄”，讲究顺应灵力的本性，在“顺”中求“稳”，在“稳”中求“长”。
“难怪老头说这经适合‘藏锋’。”林辰指尖划过“遇洼则蓄”西字，豁然开朗。
他之前练“藏锋”剑势，总觉得剑招沉凝有余，灵动不足，像是憋着一股劲没处使。现在才明白，是灵力运转太“硬”，少了《流云心经》里的“绕”与“蓄”。
当下不再犹豫，盘膝坐在石桌旁，按照心经的法门运转灵力。
起初很别扭。筑基期的灵力本就比引气期浑厚，强行让它“绕弯”，像是要驯服一头倔强的牛。林辰耐着性子，一遍遍调整灵力轨迹，想象自己是望月坪的溪流，遇石则分，遇坎则聚。
一个时辰后，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丹田的筑基丹旋转时，不再是生硬的“转”，而是多了几分“旋”，像漩涡一样，将周围的灵气缓缓卷入，运转速度虽慢了半分，却更圆融，更省力。
“成了！”林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意。
他拿起锈剑，走到院中，试演“藏锋”第一式。
剑刃劈出时，灵力不再是一股脑地灌注入剑，而是先在经脉中“绕”了半圈，待剑势将尽时，再“蓄”起一股后劲，使得剑招落地后，地面竟隐隐传来二次震颤，比之前深了半寸！
“这就是‘流’与‘藏’的结合？”林辰心中激动，又练了数招，越练越觉得顺畅，仿佛锈剑都变得灵动了几分，不再是沉重的凡铁。
练到日头偏西，他才收剑，额上虽有汗，气息却平稳——《流云心经》果然能省灵力，照这样练下去，续航能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刚想回屋擦汗，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赵阔。
“你倒清闲，”赵阔走进来，手里拿着块玉简，“天骄榜的赛程出来了，你自己看吧。”
玉简上刻着小比的规则：分青纹、紫纹两组，青纹组先比，连胜三场者可挑战紫纹组后十名，最终总排名前五十晋级聚灵池。
“李轩放话了，”赵阔的脸色不太好看，“说要在青纹组第一轮就把你‘送’出赛场。”
林辰着玉简，指尖划过“挑战”二字：“他是金丹，不能参加青纹组吧？”
“他不用亲自出手，”赵阔哼了一声，“他的跟班张磊是筑基后期，这次也报了青纹组，明摆着是冲你来的。”
张磊的实力林辰见过，筑基后期，剑势凌厉但根基虚浮，若在之前，林辰或许要费些功夫，但现在悟了《流云心经》，他有把握胜他。
“还有个麻烦。”赵阔顿了顿，“青纹组有个叫周通的，单系土灵根，筑基后期巅峰，据说己经摸到金丹的门槛了，他也是李轩那边的人。”
土灵根修士以防御著称，正好克制“藏锋”的沉劲，确实是个硬茬。
林辰点头：“知道了。”
“你就这反应？”赵阔皱眉，“周通的‘厚土剑势’连紫纹初期都能挡，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辰打断他，语气平静，“担心没用，不如多练剑。”
赵阔被噎了一下，看着林辰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家伙和试剑渊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林辰虽沉稳，眼底总藏着一丝对“杂灵根”的自卑；现在的他，眼神里只有一种“该来的总会来，来了就接下”的坦然。
“随你。”赵阔丢下玉简，“我是来告诉你，明天卯时去执法堂领身份令牌，小比要用。”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背对着林辰道：“周通的厚土剑势，怕‘巧’劲，你那‘绞’字诀或许有用。”
林辰心中微动，道了声“谢”。
赵阔没回头，大步离开了。
林辰拿起玉简，反复看着“周通”的名字，又摸了摸腕间的残片。残片很安静，似乎在沉睡，只有在他运转《流云心经》到极致时，才会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看来得找机会试试，这残片能不能配合心经用。”林辰自语。
第二天领令牌时，执法堂的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异样，显然也听说了李轩的话。林辰没在意，领了刻着自己名字的青纹令牌，转身往演武场走。
刚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是张磊，身边还跟着两个青纹弟子，都是李轩的跟班。
“林师弟，忙着去练剑呢？”张磊皮笑肉不笑，故意撞了撞林辰的肩膀，“听说你选了本《流云心经》？那破经练一百年也成不了金丹，不如跟我混，我让李师兄赏你本《烈火剑谱》，怎么样？”
“不必了。”林辰侧身避开，想绕开他们。
“别急着走啊，”另一个弟子拦住他，“张师兄是好意。你想想，小比第一轮就被淘汰，多丢人？不如现在就认输，还能保住你那柄破剑。”
“你们想干什么？”林辰的声音冷了下来，握紧了锈剑。
“不干什么，”张磊晃了晃手里的青纹令牌，“就是想让你知道，内门不是外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的。识相的，小比那天……”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林辰打断：“我会在赛场上等你。”
林辰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剑，虽未出鞘，却己让人感觉到锋芒。
张磊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随即恼羞成怒：“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这杂灵根能在赛场上撑几招！”
看着他们悻悻离去的背影，林辰的眼神沉了沉。
他不是傻子，张磊这番挑衅，明着是威胁，实则是想扰乱他的心绪，影响他修炼。内门的争斗，果然从一开始就藏在暗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林辰想起试剑渊里王浩的偷袭，又想起陈云的提醒，握紧了令牌。
回到小院，他没有再练剑，而是拿出《流云心经》，反复研读“遇乱则静”的篇章。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提升剑势，而是稳住心神——越是临近小比，越要沉得住气。
夕阳西下时，林辰合上卷宗，走到院门口，望着聚灵池的方向。那里的灵气光带在暮色中格外明显，像一条通往更高处的阶梯。
他知道，天骄榜小比只是第一步，往后的路只会更难。李轩的敌意，派系的倾轧，甚至那守阁老头提到的“裂穹残片”的秘密……都在前方等着他。
但他不怕。
外门的苦他吃过，试剑渊的险他闯过，内门的难，他接得住。
林辰转身回院，将锈剑放在石桌上，月光洒在剑身上，映出他沉稳的侧脸。
离小比还有七天。
他有的是时间，把《流云心经》和“藏锋”剑势，再打磨得锋利些。
毕竟，他的剑，不仅要劈开对手的攻击，还要劈开这内门重重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