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风卷着黑石镇特有的污浊气息,打着旋儿掠过西北角的陋巷,扬起一阵裹着沙尘的微型风暴。凌锋盘膝坐在他那间破屋唯一的破窗前,五步之外的地面上,一小撮浮土正随着他意念的艰难牵引,极其缓慢地、如同醉酒般歪歪扭扭地悬浮着,高度不足一寸,范围死死卡在五步的极限边缘。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洇开深色的小点。每一次维持这微弱的悬浮,都像在脑子里用钝刀刮骨,带来阵阵针扎般的眩晕。
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由远及近,穿透了陋巷的沉闷。不是主街惯常的嘈杂,而是某种更沉重、更富有节奏的声响——叮当…叮当…混杂着沉闷的蹄声和粗犷的吆喝。
驼铃声!
凌锋心神一荡,悬浮的沙尘瞬间失去控制,簌簌落下。他猛地起身,凑到窗缝边向外望去。
只见狭窄的巷道尽头,一支庞大的驼队正缓缓通过。十几头膘肥体壮、背负着巨大货箱的双峰驼,迈着沉稳的步伐,脖子上挂着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悠远而富有穿透力的声响。驼队前后簇拥着数十名精悍的护卫,穿着统一的、半旧不新的靛蓝色劲装,腰挎长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他们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股子剽悍的气息却丝毫不减。队伍中间,几辆沉重的骡车吱呀作响,上面堆着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压得车轴深深下陷。
“顺风驼队!” 巷子里的住户有人低呼出声,麻木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活气。这支连接着雍州与北境、甚至更遥远地域的大商队,每年夏秋之交都会途经黑石镇,带来外界的气息和短暂的繁荣,对困守此地的平民而言,不啻于一场盛大的节日。
凌锋的目光锐利如鹰,飞快地扫过驼队的护卫、货物和随行人员。他在寻找秦姨口中的那个“老瘸子说书人”。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驼队末尾一辆相对轻便的骡车上。车上没有货物,只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一条腿不自然地弯曲着,用布带固定在车辕上;老者旁边,则是一个穿着靛蓝色短打、眉眼伶俐、约莫十三西岁的少年,正新奇地东张西望。少年手里还抱着一个蒙着布的扁箱子,想必是老者说书的道具。
看来,这就是秦姨口中的“顺风驼队”和那个消息灵通的“老瘸子”了。凌锋默默记下他们的位置和特征。
顺风驼队的到来,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活了整个黑石镇。醉仙楼作为镇上唯一的“高档”场所,自然成了驼队落脚的首选。商队管事、护卫头领、行商代表们鱼贯而入,包下了二楼最好的包厢。一时间,觥筹交错,喧嚣震天,酒气和肉香压过了镇上的污浊气息。
一楼的散座也人满为患。本地富户、小商人、闲汉,甚至几个穿着褪色军服、脸上带着伤疤的汉子(显然是刚从北疆前线轮换下来休整的边军),都挤在这里,就着劣酒和简单的菜肴,竖着耳朵捕捉着从二楼飘下的只言片语,或是兴奋地议论着驼队带来的新奇货物。
凌锋也来了。他坐在一楼最角落、靠近后门的一张破桌子旁,只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破旧的土布包袱随意地放在脚边。他压低了一顶新买的、宽檐破草帽,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深陷的眼睛,如同潜伏的猎豹,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喧闹中,一个身影挤过人群,坐到了凌锋对面。是秦姨。她依旧穿着那身油污的深蓝色粗布衣裤,围裙都没解下,带着一身炉火气。她没看凌锋,自顾自倒了碗凌锋的粗茶,灌了一大口,被劣茶的苦涩呛得皱了皱眉。
“看到那几车盖着黑油布、打着‘地’字火漆印的货了吗?”秦姨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砂纸摩擦,只有凌锋能听清。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眼神却瞟向醉仙楼门口停着的几辆重载骡车。其中三辆骡车尤其扎眼,盖着厚重的黑色油布,油布边缘封着暗红色的火漆,火漆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古朴的“地”字徽记。
凌锋微微点头。他注意到了,那几辆车由驼队里最精悍的护卫看守着,与其他货物泾渭分明。
“那是我托老关系,花了大半积蓄,从雍州‘百炼坊’订的一批精炼‘火纹钢’和几块‘寒铁锭’。”秦姨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托的是顺风驼队的路子,本该这次随队一起送到。昨天卸货时,我去交割,驼队管事的却告诉我…货没了!”
“没了?”凌锋眼神一凝。
“对!没了!”秦姨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粗陶茶碗,“管事的支支吾吾,只说路上遇到点‘波折’,货物‘遗失’了!按规矩赔了双倍的运费!双倍运费?打发叫花子呢!我那批料子的价值,十倍运费都不止!更别提…那是我准备给几个老兄弟打几把像样家伙的材料!”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条瘸腿似乎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波折?”凌锋的声音毫无波澜,“黑风林?”
“哼!”秦姨重重哼了一声,眼中寒光闪烁,“要是黑风寨干的,倒还好了!赵黑虎那王八蛋虽然心黑,但道上规矩还是讲几分,绑票勒索明码标价,不会这么下作地吞掉我的订料!更不会让顺风驼队这种老字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赔点运费了事!这种手笔…这种能让顺风驼队吃哑巴亏的…”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只有‘地藏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鬣狗!”
地藏卫!皇帝的敛财爪牙!凌锋心中了然。也只有这种代表皇权的庞然大物,才能让顺风驼队这样的大商行忍气吞声,不敢追查。秦姨的凤鸣军背景,或许早己被地藏卫盯上,这批锻造精良武器所需的材料,正好成了他们顺手牵羊、敲山震虎的目标。这不仅是损失材料,更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羞辱。
“老疤和老七(三角眼和刀疤脸)的事,玄铁帮那边有点动静。”秦姨话题一转,仿佛刚才的愤怒只是错觉,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腔调,“赵黑虎那老狐狸没明着查,但这两天,他手下几个头目在西北角这边转悠的次数明显多了。特别是…盯着你这片。”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凌锋草帽下的阴影。
凌锋端起粗茶碗,抿了一口劣质的茶水,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秦姨说的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甲。
“玄铁帮不是官府,讲的是利益。”秦姨继续道,“现在顺风驼队来了,满镇的眼睛都盯着商队的油水。赵黑虎这时候不会为了两个底层喽啰的死大动干戈,平白消耗人手还惹一身骚,影响他收‘平安钱’。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等驼队一走,商队的物资交割完毕,各路人马吃饱喝足散了场…就是算账的时候了。丢了面子是小,关键是…你那天露出的铜子儿,怕是被人惦记上了。”
秦姨的话点到即止。她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粗茶,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哐”一声轻响,然后站起身,拖着那条瘸腿,头也不回地挤出了喧闹的酒楼,消失在门外的人流中。
凌锋依旧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慢慢咀嚼着秦姨带来的信息:地藏卫的截杀,玄铁帮的觊觎,还有那即将到来的清算。怀里的铜板和那块染血的玉佩,此刻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沙砾之重尚未移开,新的风暴己在黑石镇上空悄然汇聚。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醉仙楼门口的空地染成一片暖金色。喧嚣了一天的酒楼依旧人声鼎沸,但楼下的空地上却支起了一个简陋的摊子。一张破桌子,几条长板凳,桌上放着几个粗陶大茶壶和一堆豁口的茶碗。那个驼队里见过的灰衫老瘸子,此刻正坐在桌子后面,慢悠悠地摇着一把破折扇。他旁边,那个眉眼伶俐的少年正手脚麻利地给围拢过来的茶客倒着颜色深褐、冒着热气的劣茶。
“各位看官,走过的路过的,南来北往的英雄好汉、父老乡亲!”少年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带着一种市井特有的油滑腔调,“赏脸听我家先生讲一段?一个铜板一碗茶,听个乐呵,听个新鲜,听个走南闯北的见识!保管您这铜板花得不冤!”
很快,几条长凳就被坐满了。大多是些付不起酒钱又想听热闹的闲汉、脚夫,还有几个穿着褪色军服的边军汉子,也凑了过来,丢下几个铜板,端起茶碗,目光炯炯地盯着老瘸子。凌锋也混在人群中,坐在最外围一条板凳的末尾,草帽压得很低,面前放着一碗没动过的劣茶。
老瘸子呷了一口少年递上的茶,眯缝着眼睛,扫了一圈众人,这才“啪”地一声合上折扇,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诸位!今日咱们不讲那才子佳人,也不讲那神魔鬼怪。咱就讲讲脚下这片地,头上这片天!讲讲咱们天元帝国,这偌大的——九州山河!
开场便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连那几个边军汉子也坐首了身体。
“咱们天元,自武帝陛下五十年前一统中土,划分九州,那是气象万千!哪九州?您且听好喽!”老瘸子折扇轻点桌面,如数家珍:
1. 中州: “帝畿重地,首善之区!天元城煌煌如日,龙气汇聚!物阜民丰,文华鼎盛,释道儒三教九流,皆以此为中心!乃是帝国心脉所在!” (帝都所在,核心)
2. 冀州:“北疆门户,苦寒之地!广袤平原连接荒原戈壁,盛产战马、皮草、耐寒作物!州府‘定北城’,雄踞北疆,乃抵御北原游牧、荒原流寇之重镇!镇北侯凌啸天大人,便是坐镇于此!” (凌锋所在,北疆前线)
3. 雍州: “西陲屏障,万山之国!西接万仞山脉,山高林密,矿产丰饶,尤以精铁、铜矿、稀有石材闻名!州府‘西京’,亦是‘铸剑谷’所在,天下神兵利器多出于此!华山险峻,剑修圣地!” (铸剑圣地)
4. 青州:“东临瀚海,鱼盐之利!海岸曲折,良港众多,盛产海盐、海鱼、珍珠珊瑚!州府‘临海城’,商贸繁荣,亦是海防重镇,提防海外流亡之国海澜!”
5. 徐州:“中原腹地,粮仓所在!沃野千里,河道纵横,乃帝国粮秣根本!州府‘彭城’,西通八达,商旅云集。”
6. 荆州:“水网纵横,云梦大泽!水产丰饶,舟楫便利,多奇花异草、珍稀药材!州府‘江陵’,繁华锦绣,亦多江湖草莽、水贼纵横。”
7. 扬州:“东南形胜,富甲天下!气候温润,丝绸、茶叶、瓷器、刺绣冠绝九州!州府‘广陵’,温柔富贵乡,销金窟,亦是文人墨客汇聚之地。”
8. 梁州:“西南边陲,瘴疠之地!山林茂密,地形复杂,多毒虫、异兽、珍稀木材,民风彪悍,巫蛊之术亦有其传。州府‘锦官城’,控扼西南要道。”
9. 幽州:“东北苦寒,白山黑水!毗邻北原大草原,盛产人参、貂皮、东珠及优质木材!州府‘龙城’,乃与北原诸部互市、防御之枢纽,亦多悍勇边军。”
老瘸子语速不快,吐字清晰,将九州方位、州府、最显著的特产和特点娓娓道来,如同展开一幅壮阔的帝国画卷。尤其提到冀州和镇北侯凌啸天时,凌锋草帽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这个名字好像和梦中的父亲是同一个?)
“嘿,先生,您这说得热闹,可跟咱这些刀头舔血的粗人有啥关系?”一个脸上带疤的边军汉子灌了口茶,粗声问道,“您倒是说说,这天下,谁拳头硬?有啥神兵利器?咱当兵的,最想知道这个!”
“就是就是!听说有啥神兵榜、天骄榜?是不是真的?”旁边有人起哄。
老瘸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呵呵一笑,折扇再次打开,轻轻摇动:“这位军爷问得好!江湖路远,步步杀机,没点眼力劲儿可不行。老朽就倚老卖老,说点这江湖上的‘生存指南’和道听途说的榜单,诸位姑妄听之!”
江湖生存指南(老瘸子版):
“一莫惹僧道儒!和尚念经能度你,道士画符能镇你,书生骂人能气死你!背后都有大靠山!”
“二莫近妇孺乞丐!漂亮女人带毒刺,可怜孩子掏你兜,瘸腿乞丐要你命!越是看着无害的,越要小心!”
“三莫贪天降横财!路上捡的宝贝?死人怀里的秘籍?九成九是催命符!剩下那半分,你也得有命拿!”
“西莫听风就是雨!江湖传言,十句九假!听风阁、天机阁卖的消息,也得琢磨琢磨再掏钱!”
“五记清,拳头大是硬道理,但脑子活才能活得长!该怂就怂,该跑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听得哄笑起来,有人拍案叫好。连那几个边军汉子也咧嘴笑了,觉得话糙理不糙。
神兵榜(道听途说):“这个嘛,老朽也只是听说书同行提过几嘴。据说由‘天机阁’定期发布,罗列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比如‘铸剑谷’谷主欧冶大师亲手打造的‘龙渊剑’,据说剑出如龙吟,削铁如泥!还有大林寺镇寺之宝‘降魔杵’,重若千钧,邪魔辟易!海澜国海帅的佩刀‘分海刃’,据说能引动海潮之力!都是传说中的东西,离咱们太远喽!”
天骄榜(捕风捉影): “这个就更缥缈了。据说是各大宗门和天机阁联合评定,罗列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俊杰。比如稷下学宫这一代的‘小圣人’孟清源,据说浩然正气己初具气象;天剑宗的首席弟子‘惊鸿剑’叶轻眉,剑法超绝;还有咱们冀州镇北侯府的大公子凌云霄,据说得了血屠元帅真传,年纪轻轻便在军中崭露头角…都是天上的星宿,咱们呐,听听就好!”
提到“凌云霄”三个字时,凌锋握着茶碗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草帽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寒光一闪而逝。
“先生!先生!”一个穿着褪色伍长军服、脸上带着新愈箭疤的年轻边军,急切地挤到前面,塞给少年几个铜板,又端起一碗茶恭敬地放到老瘸子面前,压低声音问:“跟您打听个事儿,我们刚从北烽堡轮下来休整。听说…听说最近北边荒原上不太平?狼族的崽子们…有没有大规模集结的迹象?上头催得紧,让多留意…”
老瘸子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慢悠悠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才低声道:“军爷,老朽只是个走江湖卖嘴的,这等军国大事,岂敢妄言?不过…道上倒是有些风声,说北原深处的几个大部落,最近互市换的铁器、皮甲比往年多了不少…狼王金帐的使者,似乎也频繁出现在几个大部落里…唉,这北疆的天,怕是又要起风沙喽!”他话说得模棱两可,点到即止,但那伍长和他身后的几个边军脸色都凝重起来。
凌锋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北疆军情,江湖榜单,九州风貌…老瘸子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拼图,在他脑海中构建着这个庞大而复杂的世界。他的世界,不再仅仅是黑石镇的烂泥潭和血腥巷战。中州的煌煌帝都,雍州的神兵利刃,海澜国的波涛,还有…北疆那即将再起的烽烟,以及那个坐镇定北城、名为父亲的男人和他那“天骄”儿子…(父亲,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和娘?)
就在这时,老瘸子似乎讲得兴起,又或许是看到听众反应热烈,折扇再次“啪”地一合,话锋一转:
“说到这冀州,咱脚下这黑石镇,也算是边陲一景了。可要论起这冀州真正的特产,除了战马皮草,还有一样,说出来怕是诸位不信!”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众人都竖起耳朵,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是沙!”
沙?众人都是一愣。这荒原戈壁边缘,沙子可不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吗?
老瘸子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捋须笑道:“诸位莫笑!此沙非彼沙!老朽说的是那瀚海戈壁深处,传说中沙民部族守护的‘流金沙’、‘星辰沙’!据说蕴含奇异灵性,妙用无穷!是顶尖的阵法材料,也是某些特殊功法修炼的至宝!价值连城!只是…沙民部族行踪诡秘,瀚海戈壁更是九死一生的绝地,等闲人别说找,靠近都难喽!”
流金沙?星辰沙?沙民守护?
凌锋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母亲临终前模糊的低语,梦中那融入他体内的金色沙尘,手腕处血脉的悸动…一切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草帽下的眼神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沙砾之重,其根源竟在此处!这不仅是血脉的传承,更是通往力量的钥匙!而这钥匙的秘密,竟被一个走南闯北的说书人,在这喧嚣的茶摊上,如同奇闻异事般随口道出!
老瘸子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异常,依旧口若悬河地讲着其他州的奇闻异事。凌锋却再也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和渴望,从血脉深处奔涌而出,几乎要冲破身体的束缚!
力量!关于沙的力量!关于母亲血脉真正秘密的线索!
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瀚海戈壁!关于沙民!关于流金沙和星辰沙!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醉仙楼对面的巷口阴影里,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玄铁帮赵黑虎手下那个眼神阴鸷的军师“毒蛇”陈三,和他身边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壮汉!两人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正冷冷地扫过茶摊,最终,落在了凌锋那顶破草帽上!
玄铁帮的耐心,似乎随着驼队物资交割接近尾声,快要耗尽了。风暴,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