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亦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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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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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此生亦何欢
作者:
韫粟
本章字数:
5880
更新时间:
2025-07-08

祁芸笙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她盯着沈奕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情绪藏得极深,却还是有一丝急切露了出来——那是属于父亲的、无法掩饰的渴望。

“五年了,沈奕舟。”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沙哑,“你现在说要见他?”

“过去的事,我会查清楚。”沈奕舟的语气依旧沉缓,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安安是我儿子,这一点,谁也改不了。”他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响,“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那里。”

祁芸笙没应声,只是垂下眼,望着桌角那只安安画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小人牵着一只更大的手,背景是涂得乱七八糟的太阳。那是安安昨天特意送给她的,说:“妈妈,等爸爸回来,我们就这样手拉手。”

那时她还笑着揉儿子的头发,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可现在,那个“很远的地方”的人,突然站在了面前,要亲自来见他。

沈奕舟走到门口时停了脚步,没回头,却轻声道:“别让他怕生。”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祁芸笙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那幅蜡笔画上,把两个牵手的小人照得格外清晰。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安安解释,那个只存在于故事里的爸爸,真的要来了。

次日早晨九点半

晨光漫过纱帘,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柔和的白。祁愿安踩着毛茸茸的小熊拖鞋,一步一晃地从楼梯上下来,软乎乎的头发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卷。他没先去餐桌,反而径首扑向趴在地毯上的荔枝——那只橘白相间的猫懒洋洋抬了抬眼,任由小主人把胖乎乎的手伸进它蓬松的肚皮,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祁芸笙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她穿了条浅蓝色的真丝睡裙,裙摆垂到脚踝,走动时会随着动作漾开细碎的涟漪,像揉皱了的一汪春水。领口是简约的V形,露出纤细的锁骨,肩线流畅得如同水墨画里淡扫的一笔。料子薄而贴肤,隐约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却丝毫不显单薄,反倒透着种易碎的矜贵。

她的长相是极清冷的那类。眉峰微微上挑,却没什么攻击性,像远山含黛,淡得恰到好处;眼窝略深,瞳仁是纯粹的黑,看人时总像隔着层薄雾,明明视线落在近处,却仿佛飘向了很远的地方。鼻梁高挺,鼻尖却带着点天然的圆润,中和了眉眼的疏离;唇色很淡,近乎苍白,下唇中间有一道浅浅的唇珠,闭着时像一片安静的花瓣。

晨光落在她的小臂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腕骨清晰可见。她手里捏着本翻开的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而是望着不远处和猫玩耍的儿子,睫毛垂下时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份清冷里,悄悄掺了点说不清的柔软。

祁芸笙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纸页被捻出几道浅浅的褶皱。阳光落在安安柔软的发顶,孩子正咯咯笑着把脸埋进荔枝的毛里,那笑声像羽毛,轻轻搔过她的心尖,却也勾起一阵尖锐的慌。

还有不到半小时。

她不敢去看墙上的挂钟,目光黏在儿子身上,像要把他此刻的样子刻进骨子里。这五年,安安是她攥在掌心里的光,是她咬着牙撑过无数难眠夜晚的全部理由。福利院的消毒水味,打零工时冻得发红的指尖,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时躲在被子里的哽咽……所有的苦,只要回头看见安安睁着圆眼睛喊“妈妈”,就都能咽下去。

可沈奕舟要来的。

那个男人,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强势和不容置喙的气场,像一块突然投进平静湖面的巨石。他说“我是他父亲”,说“这是我该有的权利”,每一个字都砸在她最脆弱的地方。她太清楚沈奕舟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那是她从未踏足过的、充满力量和掌控力的领域。他要认回安安,简首易如反掌。

万一……万一他要把安安带走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祁芸笙的呼吸就骤然一紧,指尖冰凉。她想象不出没有安安的房子会是什么样子,没有那软糯的“妈妈”声,没有抱着她脖子撒娇的小身体,这里会空得像座坟墓。安安是她的命,是她用半条命护下来的珍宝,怎么能被人轻易夺走?

荔枝忽然从安安怀里跳出来,蹭了蹭她的脚踝。祁芸笙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门口那扇紧闭的木门——那扇门,很快就要被推开了。

她必须守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让他把安安从自己身边带走。这个念头像根刺,狠狠扎进心里,带着疼,也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门铃声响起时,祁芸笙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深吸了口气,指尖在冰凉的门把手上顿了两秒,才缓缓拉开门。

沈奕舟就站在门外,黑色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身形挺拔如松。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冲淡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却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身后跟着周浩,一身利落的西装,手里提着个看不出牌子的纸袋,见门开了,只微微颔首示意,很识趣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停在楼道里,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我来了。”沈奕舟的目光越过祁芸笙,不着痕迹地扫过屋内,最终落回她脸上,声音比昨天缓和了些。

祁芸笙下意识地往门内缩了缩,浅蓝色睡裙的裙摆被门框蹭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脸颊微热,却没动,只是侧身让出一条道,声音轻得像风:“进来吧。”

沈奕舟抬脚进门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紧握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显然是用力攥着的。他没说什么,只是换了鞋,目光很快被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吸引过去。

客厅的地毯上,祁愿安正趴在荔枝背上,小手轻轻揪着猫尾巴尖儿,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

沈奕舟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几步开外,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孩子的侧脸肉嘟嘟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极了小时候的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麻感顺着血管蔓延开,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安安身边半蹲下来,膝盖碰到地毯时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祁愿安被惊动了,回过头来。那双眼睛又圆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带着点被打扰的懵懂,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沈奕舟的喉结动了动,费了点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放得又轻又柔,像是怕惊飞了什么:“你好呀,小朋友。”

安安眨了眨眼,没说话,小手却把荔枝抱得更紧了些,把脸埋在猫毛里,只露出半只眼睛偷偷看他。

沈奕舟看着他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可思议又翻涌上来。这就是他的孩子?那个被他错过五年的、流淌着和他一样血液的小家伙?他忍不住想抬手摸摸那柔软的头发,指尖伸到一半又猛地顿住,怕吓着他,又缓缓收了回来,只是放柔了眉眼:“你叫安安,对吗?”

安安这才小声“嗯”了一下,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我叫沈奕舟。”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无害,“我……可以跟你一起玩会儿吗?”

说完,他紧张得甚至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孩子脸上,像在等待一个天大的判决。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竟透出几分难得的局促。

安安攥着荔枝的爪子,小幅度地晃了晃脚丫,声音细若蚊蚋:“沈叔叔好。”说完,他飞快地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沙发那边的祁芸笙,像只受惊的小兽在寻求庇护。

祁芸笙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儿子眼里的依赖,看着沈奕舟瞬间亮起来又迅速染上复杂情绪的目光,指尖在睡裙裙摆上掐出深深的褶子。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安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懵懂的脸上,一字一句道,“不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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