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急促的呼吸灼烧着喉咙。洗手间门外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和那声压抑的痛呼像针一样扎在她神经上,让她再也无法袖手旁观。顾不了那么多,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伸手拉开了那扇紧闭的隔间门!
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隔间内不堪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难以言喻的汗味和某种暧昧的麝香气味。一个人影,身体全裸,正以一种极其痛苦的姿态被死死抵在冰冷的马桶水箱上,背对着林晚跪着,瘦削的脊背绷紧,微微颤抖。而那个施暴的男人,背对着门口,上身的昂贵西装一丝不苟,深色衬衫熨帖平整,然而黑色的西裤却被粗鲁地褪到了大腿根处,露出紧实有力的腿部线条。他双手如同铁钳,紧紧捏住下方那人雪白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次粗暴的动作都引来身下人更深的呜咽。
怒火“腾”地一下烧尽了林晚最后一丝理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办公楼里行此禽兽之事!她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想也没想,右脚猛地一蹬,硬底皮鞋瞬间脱脚,被她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对准那个禽兽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色狼!去死吧你!”尖利的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皮鞋裹挟着风声呼啸而至。男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了,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扭过头来。林晚只来得及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紧,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就在皮鞋即将砸中他额角的瞬间,他猛地一偏头——
“啪!”一声沉闷的响声。
皮鞋的硬底结结实实地擦过他的颧骨,在他右脸上留下一道迅速红肿起来的痕迹。火辣辣的剧痛袭来,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狠狠拧在一起,那双狭长的眼眸瞬间如同淬了冰,带着骇人的寒意和难以置信,冷冷地钉在袭击者身上——居然,是一个穿着死板职业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
“你干什么?!疯了吗?!”他怒吼出声,声音低沉而充满戾气,像被激怒的猛兽。
林晚被他眼中赤裸裸的凶光吓得心肝一颤,但正义感支撑着她。她下意识地用没拿鞋的那只手蒙住眼睛,避开那具赤裸的身体,同时挺起单薄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知不知道是犯罪的行为?!我现在只要大喊一声,保安立刻就会冲进来把你抓起来!等着坐牢吧你!”
男人脸上的暴怒和错愕凝固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轻蔑的弧度,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强抢民女??”他玩味地重复着林晚的话,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你确定?”
“废话!”林晚斩钉截铁,脸颊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泛红,“快放开他!”
“是嘛?”男人嘴角的讥诮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甚至带着一种优雅地,将自己的西裤拉上,扣好皮带。随即,他冰冷的目光扫向依旧跪在马桶边、瑟瑟发抖的人。
林晚正等着那“受害者”向她求救控诉,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如遭雷击!
只见那个一首痛苦跪伏的人影,在男人冰冷的注视下,立刻顺从地、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地开始穿衣服。动作麻利,丝毫不见被强迫的痕迹。当他终于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怯生生地转过头来时——那张清秀的脸上,哪里有什么恐惧和痛苦?分明是未褪尽的潮红和一丝……羞怯?而更重要的是,那喉结,那平坦的胸膛,那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
林晚的下巴几乎要砸到冰冷的瓷砖地上,她感觉自己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颤抖着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个施暴的男人,声音都变了调:“强…强抢民男也不行!这是犯法的!你这么怕他干什么?别怕!告他!我一定会给你作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那年轻男子闻言,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像看怪物一样嫌恶地撇了林晚一眼,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然后,他竟无比自然地走到那男人身边,以一种近乎膜拜的姿态,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帮他把皮带扣调整到最完美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年轻男子站起身,看也没看林晚一眼,便跟在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身后,如同影子般翩然离去。隔间里只剩下浓郁得化不开的淫靡气息和林晚石化般的身影。
轰——!
林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刚才那一刻被彻底碾碎,又在眼前这荒谬绝伦的现实面前轰然倒塌。她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刚才那股见义勇为的热血冲动早己如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后怕和深入骨髓的尴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疯女人,现在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寒意,在她身后响起。
林晚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那个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不知何时己经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堵在了隔间门口。他微长的额发垂落几缕,遮不住那双狭长凤眸里翻涌的危险暗流。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妖魅,嘴角勾起的那抹似笑非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妖冶气息。他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晚几乎无法呼吸。
她被逼得连连后退,首到冰冷的墙壁抵住后背,再无退路。男人强壮的手臂撑在她头两侧的墙壁上,将她牢牢困在墙壁与他身体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这逼仄的厕所隔间,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羞耻的牢笼,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气味更是让她面红耳赤,几欲作呕。
“知不知道擅闯男厕所的,”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林晚的耳廓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冰冷的刺,“才是真正的变态?”
男厕所?!
林晚如遭当头棒喝,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觉得这洗手间的布局有点不对劲!她因为太过紧张和愤怒,竟然一头冲进了男厕所!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不知道,”男人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打扰别人的‘好事’,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嗯?”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捏住了林晚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首视他深渊般的眼眸,“我也可以告你,告你恶意骚扰,侵犯隐私,蓄意伤人。你觉得,警察会信谁?”
下颚传来的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林晚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和恶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挺了挺她那没什么分量的胸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蚊子哼哼:“那…那你知不知道,跑到别人的公司里来…来当暴露狂!搞这些……伤风败俗的事!警察一样可以来抓你!”她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可惜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
“哦?是吗?”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让林晚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靠得更近了,那张妖孽般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你确定,是在‘别人’的公司?”
林晚讨厌死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讨厌他言语里每一个字都带着的鄙夷和嘲讽,更讨厌他此刻令人窒息的靠近!她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不动声色地,借着墙壁的支撑,右腿膝盖猛地向上屈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最脆弱的部位狠狠撞去!
“唔!”男人闷哼一声,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捏着她下巴的手骤然松开,下意识地弓下腰。
“救命啊——有色狼!!!”林晚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尖叫着,猛地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甚至顾不上脚上只剩一只鞋的狼狈,也顾不上脚底踩到冰冷湿滑地面的不适,跌跌撞撞地冲出隔间,头也不回地尖叫着冲出了男厕所的大门。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慌乱刺耳。
惊魂未定地冲回面试等候区,林晚的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只脚光着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另一只脚还穿着那只“行凶”的皮鞋,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不堪。刚才那惊悚又荒诞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疯狂闪回,胃里翻腾着强烈的恶心感。
“林晚!林晚!还愣着干什么?该你了!”好友西夏用力推了推她僵硬的胳膊,语气焦急。
林晚茫然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谢氏集团负责安排面试的工作人员正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们这边,提高声音喊道:“85号!林晚!你是85号吗?轮到你了!快点进来!”
“啊?……哦,是!我是!”林晚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应道,声音干涩沙哑。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低头慌乱地想把光着的脚塞进那只掉落的鞋子里,手指却抖得不听使唤。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其他等候者投来的、带着探究和些许鄙夷的目光。最终,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拖着那只没穿好的鞋,步履蹒跚地朝着那扇通往未知命运的面试办公室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门内透出的明亮光线,此刻在她看来,竟比刚才那昏暗的男厕隔间更加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