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中掠过一抹别样复杂的神色,轻轻地帮她拂去鬓边的碎发,声音轻柔:“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楚玉瑶,你能骗得了所有人,你骗不过我。”
冷冽富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
楚玉瑶闻言不由得心尖一惊,她微蹙着柳眉,用着别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她倒吸了一口气,却依旧强颜欢笑着:“当然,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咯。”
那宽大的手轻轻地穿过她的发梢,绕在她的颈后……
二人之间的距离又一度拉近了些。
在萧景珩的记忆中,眼前人儿每每看向他的时候,都会用着那般蓄满爱意的眼神。
如今却不同,她的眼神中透着一抹戏谑和失落。
就像是——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
萧景珩紧蹙着剑眉,迟疑一顿,“瑶儿,温雨柔她怀上我的孩子,这是一个意外。”
“陛下同嫔妾解释这些作甚?您可是九五之尊,您该三宫六院的。”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
不等着萧景珩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大手,轻身一跃便从他的怀中跳脱出去。
这般动作不禁让萧景珩一愣,他随之便站起身来。
他们夫妻多年,自然能够清楚知晓楚玉瑶这般是动气了。
“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萧景珩深眸灼灼的凝视着面前的人儿,每一个字眼都说的尤为真切。
楚玉瑶却讪笑着,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嫔妾现下倒是也蛮好奇的,您的这番解释究竟是对嫔妾说的,还是对……先王妃?”
“你……”
萧景珩一瞬间语塞。
平日里站在人前说一不二,执掌江山的九五之尊,却在她的面前毫无招架能力。
他可以解决天下事,唯独却解决不了一个楚玉瑶!
“我知道你心有芥蒂,这个孩子也来的不是时候,命人处置了便是。”
他不咸不淡的说着,眼中不掺杂半分的情绪。
仿佛手刃了自己的亲生子嗣,不过只是随手处置了一件衣物般简单。
这一番话,不禁更是听的楚玉瑶心惊肉跳!
都说坐在那个位置上,人是会变的。
伴君如伴虎……
今日他能对待温雨柔腹中的孩子这般随意,那与微和与鄢呢?
来日若是惹得他心头不快,岂不是也将要面临着同样的下场?
未来会是怎样,她无从知晓!
“陛下这般说的,温答应腹中胎儿又不是为了嫔妾所生,陛下莫不是因为忌惮温大人在儋州的权势,所以才想要用这一招来制衡,用嫔妾做借口,妙哉!”
楚玉瑶抬起手来鼓掌,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失落。
她轻嗤一声,心中不禁暗暗腹诽,好阴毒的招数。
温雨柔腹中的孩子若是真的没了,她这岂不是要坐实了妖妃的罪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景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漫步径直朝着楚玉瑶走去。
可他眼前的人儿步伐轻快的便跑到了屏风后面,楚玉瑶站定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陛下请回吧,嫔妾身子也乏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做。
确实也是萧景珩考虑疏忽,中秋宫宴上,楚玉瑶谋害皇厮的罪名还未洗脱干净。
那几人服毒自尽,让这桩案子成了一桩悬案!
如今要是温雨柔腹中孩子真的没有了,她这岂不是要被世人唾弃。
他带有几分落寞失神的垂下了那双深眸,低声说了一句:“是我疏忽大意了。”
萧景珩临走的时候还用着别样复杂的目光朝着屏风后看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老天就像是偏要与他作对一般!
这么多年来,他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僭越的行为。
就在元宵节的那一夜……
偏偏就是那一夜就让温雨柔有了孩子!
没多久,他的瑶儿便凭空出现!
萧景珩那张冷峻自持的脸上,脸色黑青如玄铁般,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甘露殿,去往了锦绣宫中。
文妃此时正得意洋洋的倚靠在软塌上,她眉眼含笑,嘴里低声呢喃着:“如此一来,本宫倒是不信了,日后这个懿嫔在宫中还能有消停日子!”
就算是皇帝对她器重又能如何?
恃宠而骄,掌掴太子,且将太子打的下不来塌!
皇帝不杀她,不就是因为她与先王妃长得尤为相似的那张脸么?
“娘、娘娘,陛下到了。”嬷嬷慌张不已,一路小跑着从外头进来禀报。
文妃当即用手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一双眼眸猩红一片,她故作出一副十分担忧的神色,“本宫真是没用,如今公主缠|绵病榻多时,却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哭哭啼啼,时不时的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萧景珩方才进门来便瞧见了眼前的场景。
他不由得蹙起了剑眉,眸中掠过一抹狐疑,幽幽开口发问道:“公主呢?”
“公主……公主今日呕血,御医说公主这般迹象不太好,方才服过药物已经歇下了。”
文妃作答,又像是方才反应过来一般,她连忙俯身行礼:“臣妾见过陛下,臣妾方才疏忽大意没有问安,还望陛下恕罪。”
“朕去看公主。”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快步朝着与微的寝殿走去。
萧景珩方才进门,宫婢跪倒一片。
躺在软塌上的人儿病恹恹的,明明昨日还活灵活现朝气蓬勃,今儿个却病成这般。
他不由得紧蹙着剑眉,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拂去与微额前凌乱的碎发。
萧与微本就睡的不沉,觉察到身旁的动静,忽而睁开了眼眸。
她胸腔前一阵跌宕起伏,像是努力克制着咳感般,“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