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在跪地叩首,要让他们消消火。
唯有楚玉瑶云淡风轻的扫视了一眼萧与鄢:“太子如今只是太子,这皇位上坐着的人还是你的父皇,君臣有别,今日太子这般僭越,陛下不计较已属实对你宽宥,你还不认错?”
她这般话,便是蓄意想要将与鄢给激恼。
因为……
这帮人一旦要是无法对与微下手,下一个,便是与鄢了!
为母心切!
哪怕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已认不出她的身份,她身为与鄢和与微的母亲,有责任将他们护持到底!
萧景珩身上焕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煞气……
他一步步挪步走上前去,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萧与鄢的肩颈处:“她乃是朕的后妃,岂容你放肆!萧与鄢,这么多年来,朕念及你年幼失母,诸多事不同你计较,看来……是朕对你太过放肆!”
这一脚踹的萧与鄢一口血当场呕出!
不仅如此!
萧景珩更是当场发落:“今日起,任何人没有朕的应允不得擅自探望太子!罚他禁足三个月,若胆敢忤逆朕的意思,杀无赦!”
禁足,不得擅自看望太子……
这么一来,便能将与鄢和太傅彻底隔绝。
他命人将先前的奏折全部都抬去了太子的寝殿里,且还吩咐一句:“既然你这般清闲,手都伸入了后宫,不妨将这些百家奏折全部都抄录下来,各抄录一百遍!”
“父皇,您现在还真是,色令智昏!若是儿臣的母亲看到这一切,会对你彻底心寒的!”
与微被人搀扶着,颤巍巍的离开了锦绣宫。
萧景珩这一举,更是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
无人再敢对他的话有任何的质疑……
甚至全程所有人就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文妃哭的像是泪人儿一般,那张娇艳的脸庞,梨花带雨般的两行清泪不断往下淌着。
这一幕,看的不禁让楚玉瑶也感到有些揪心呢。
毕竟那张脸生的和她太像了!
楚玉瑶上前一步,亲自帮忙搭把手将女儿小心翼翼给抱起来,她看了看那张软塌,若是这般将与微抬着送|入甘露宫,路上颠簸,她又得受罪了。
她抱着萧与微,就像是女儿儿时那般,单手一把抱在怀中,右手紧紧地护着她的腰。
心中的滋味百味交杂,甚至有些莫名的酸涩。
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至,眼角还有一颗恍惚可见的朱砂痣……
回想起女儿小时候的画面,往昔一幕幕涌入她的脑海中。
与微小时候最娇,被全家上下捧在掌心中呵护着,有一日因为与鄢调皮逗|弄蛐蛐儿,不慎夹着了与微的手,她回去哭嚎了好几日。
那般撕心裂肺的场景,迄今还让楚玉瑶历历在目。
幼时尚且如此,现在又要让她吞咽着那苦涩的汤药,还要日日受到身体痛楚啃噬。
她不敢想,女儿得有多痛!
一回到甘露宫,她便刻不容缓的将与微给放在软塌上,随后便又吩咐着让宫人们去准备冷水,好给与微擦拭身子。
“娘……咳咳……娘……”
熟睡中的与微,嘴里呢喃念叨着,呼唤着。
这一幕看的楚玉瑶的心都在这一瞬拧作一团!
若可以代女儿受苦,她绝对刻不容缓。
丝帕沾上了冷水,轻轻擦拭着与微的胳膊,可以帮她缓解着体温。
持续高热不退,若是太久,脑子都可能会被烧坏掉。
先前将军府的一个家生子便是因为受了风寒,持续发热,随后脑子坏掉了。
“去太庙上香,为公主祈福。”
楚玉瑶慌乱之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回眸递了个深邃的眸光给夏盏。
夏盏最是了解她,知晓她从小到大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一说。
“若有鬼神,若有神明,怎会忍心看我边城百姓受苦,天灾人祸,又为何频频不断,我只信我自己!”
那时的楚玉瑶一袭红裙明媚热烈,话也说的更是慷锵有力。
如今却为了女儿,不惜要央求那本就不存在的……神佛,还有皇家的列祖列宗!
“小姐,您也别着急,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夏盏不知该从何安慰的好,更不知晓自己此刻站在这能为小姐做些什么。
只能这般……
楚玉瑶这一整宿衣不解带的照顾在与微的身侧。
萧景珩站在甘露殿外,远远地望着,却又止步不向前。
他俊美的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情愫,剑眉始终拧着不展。
直到王喜开口提醒:“陛下,时候也不早了,您该去上朝了。”
临走的时候,萧景珩用着依依不舍的目光,凝聚在寝殿内张忙的人儿身上。
他又何尝不心痛?
令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楚玉瑶当真将那袁天健给请入了宫里。
他入宫面圣的时,就连萧景珩都为之一惊。
“袁老不是——”
萧景珩难能自持,快步从龙椅上下来,他将眼前之人上下一番打量端详,始终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袁天健比起他记忆中要苍老不少,可那双炯炯有神,像是一眼就能够将人给看穿般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尚无有半分改变。
对视上目光的那一刻,他就知晓,此人身份不假!
袁天健扶须讪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如今再见王爷,您已是黄袍加身手持天下,老夫应当对您恭行跪拜大礼,只是,先皇在世时曾允诺老夫,可有面圣不拜之诺……”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一诺千金,不过,他也是先皇。”
萧景珩认真注视着面前的老者,声线冷厉,幽幽说道。
袁天健笑意深深:“陛下说的是,老夫袁天健,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