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这也太不诚恳了!”
“方才你还说‘金吕布,银马超’,将马孟起比作吕布再世。”
“怎么,见我老张一来,就换了一套说辞?”
“金的、银的都让吕布和马超占了,其他人还剩啥?”
张飞语出惊人,诸葛逸一时语塞,只觉有理难辩。
诸葛逸干脆言道:“张伯父,说您与马超谁强谁弱皆是虚妄。
等将来有机缘,您与他战上一场便知分晓。”
“或者,您去问问黄老将军,他与马超交过手,更有资格评判。”
此言一出,张飞注意力瞬间转移。
“哈哈哈!也罢,今日暂且饶过贤侄!”
言罢,张飞望向儿子张苞,一脚踢去。
“混账玩意儿!”
“伯治因给星彩和银屏讲故事而忘了通知你爹,莫非以为我己不在?”
“即刻!”
“你必须亲自驾车送银屏妹妹回去!否则,如何向关伯父交代?”
训斥完张苞,张飞语气转温。
“星彩,你娘方才寻你,快去吧!”
张飞对待儿女态度截然不同,令诸葛逸暗自诧异。
张苞仿佛被边缘化,连看门犬在张飞心中的地位都超越了他。
“好,爹,我马上送银屏妹妹回去。”
张苞从地上爬起,毫不在意,那熟练的姿态透露出几分辛酸。
“张叔父,诸葛兄长!”
“那……银屏就先告辞了。”
小关银屏向诸葛逸和张飞行礼,随后离去。
张苞紧跟其后,宛如小尾巴。
张星彩虽感不舍,但看到兄长如此,只能应了声,边回头边走向后院。
众人离去后,张飞审视着诸葛逸。
“贤侄,关中战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比我们老一辈还出色!”
“说吧!”
“老张我可不信你是无事登门。”
张飞大大咧咧坐下,语气首爽,与之前对待张苞时截然不同。
诸葛逸犹豫,难以启齿。
沉默蔓延。
“砰!”
张飞拍了下他的肩膀。
张飞叹了口气,对诸葛逸道:“能让你如此为难,想必事情棘手或重大。”
“说吧!”
“你张叔父虽是粗人,但不会因你的话动怒。”
“伯治,别妄自菲薄。”
“我们,包括你父亲、大哥、二哥、庞军师、子龙,都对你寄予厚望。”
张飞此言,让诸葛逸稍感宽慰。
“张伯父,我说了后,您可别生气动手啊!”
“放心,不动手!你是大哥的心头宝,老张我还来不及宠你呢。”张飞保证。
诸葛逸深吸一口气,缓缓复述了他对赵云与徐庶所言。
他语速缓慢,尤其在关键之处,详细阐述了荆州的重要性及选择赵云与徐庶留守的原因。
半个时辰过去,诸葛逸言罢,默默合上嘴。
他不敢看张飞反应,如同犯错的孩子,双手置于膝上,眼神低垂,凝视前方。
时间仿佛停滞。
忐忑中,诸葛逸耳畔传来张飞爽朗的笑声。
“伯治贤侄,就这么点小事?”
“俺老张还以为多大事呢,原来如此!”
诸葛逸惊讶地望向张飞:“伯父,您不生气?”
“常理而言,关伯父远征益州后,应由您留守荆州。
但我却期盼赵叔父与徐伯父能担此重任。”
“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您的安排。”
张飞听后,朗声而笑:“影响俺?伯治侄儿,自俺与兄长桃园誓盟,倾尽所有,个人利益早己置之度外。”
“在俺心中,只要能助大哥复兴汉室,不单留守荆州,即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张飞面容哀愁,苦笑说道:“昔日俺守徐州,却因醉酒失城,落入吕布之手,当时便欲以死谢罪。”
“但大哥、二哥阻止了俺,他们以桃园之情,誓与俺共存亡。”
“因此,俺苟活至今。”
“侄儿,你可明白,这份愧疚积压心头之苦?外人或许看俺粗犷不羁,但夜深人静时,俺却辗转难眠。”
“俺满心愧疚,只觉有负大哥!”
“若非俺失徐州,大哥也不必流离失所,至今无立足之地。”
“而你的到来,给了俺希望。”
“今后,凡你认为有益大哥复兴汉室之举,尽管放手而为!”
“俺老张,绝无怨言!”
“此心,二哥亦同!”
言毕,张飞起身,大步离去。
途中,张飞自觉稍显柔弱,遂大笑:“伯治侄儿,若你真觉亏待老张,便为我赋诗一篇如何?”
“如此,我便既往不咎了。”
言罢,张飞步履匆匆。
望着张飞渐渐消失在演武场墙角的背影,诸葛逸深深致敬。
他心中暗想,或许自己有所误解!
蜀汉的情怀,不仅属于汉昭烈帝。
汉昭烈帝以“蜀汉”二字开篇,而张飞、关羽、诸葛亮、赵云、庞统等人,才是真正的浪漫书写者,被历史铭记。
随后,诸葛逸低声吟诵:
“社稷摇撼天象改,三结义誓定天下!”
“豪情义薄云天外,歃血结盟共赴艰!”
“中原收复非空谈,汉室复兴有曙光!”
“青史留名谁执笔,挥毫书写……”
“涿郡刘关张,传奇难尽!”言罢,诸葛逸步出张府大门。
张飞立于张府院中,细品诸葛逸的诗句,泪光闪烁。
“大哥!”“二哥!”呼唤声回荡。
夜幕下,诸葛逸匆匆归家。
晚餐时分,他向父亲诸葛亮讲述姜维拜师赵云之事,并闻姜维今夜留宿赵云府。
同时,他得知马钧因献织机图及展现才华,获刘备赐福,并得全力支持其创造。
马钧受刘备激励,即刻前往新府筹备织机,连诸葛府也不愿返。
诸葛逸闻此,不禁哑笑。
虽两府相近,相见不难,但诸葛逸心中仍有顾虑。
他对诸葛亮道:“父亲,若明日见皇叔,请提醒他派兵守护马钧居所。”
“目前,马钧所研仅为织机,尚无大患。”
“所忧者,恐其日后发明战场利器或战略,若落入敌手,后果难料。”言毕,诸葛逸脑海中闪过诸多技术革新。
诸葛亮闻诸葛逸之忧,含笑应允。
原来,刘备早己虑及此,赐府时己派十名老兵护马钧周全。
诸葛逸闻此稍安。
餐后,诸葛逸欲离席,嘱咐父亲早歇。
诸葛亮忽道:“江东使者顾元叹、鲁子敬,实为孙主母而来。
吴老夫人思女成疾,欲见孙主母。”
诸葛逸冷笑:“此言可信?吴老夫人偏在孙夫人有孕时言此,何其巧也!”
孙权,江东之主,心系其妹。
诸葛逸调侃过后,转而严肃:“孙权意图以皇叔之子相胁,迫其放弃南郡。”
“我等便佯装不知,任由孙夫人返回江东。”
“父亲心有疑虑,料想孙夫人离去后,至少在分娩之前,孙权会有所收敛。”
“若孙夫人生下男婴,孙权夺回南郡之事,更会拖延。”
诸葛亮闻子言,苦笑浮现。
“确实如此!”
“我归前己与主公商议,他……”
诸葛亮忆起刘备当时的迟疑,续言:“他答应了。”
“三日后,孙夫人将随顾雍、鲁肃离荆,乘船归江东。”
“再见孙夫人,不知何时。”
诸葛亮深知,儿子为刘备筹谋,孙刘终有一战。
战事起,孙夫人能否归来未知,其与滞留江东主公的血脉,皆处险境。
“如此……也好。”
“届时,我亲自送孙夫人离去。”
言毕,诸葛逸离去,步入房中。
至房,欲卧却惊见佳人端坐床榻。
“以为你会陪英儿。”
诸葛逸望王异,眼中无杂念,仅于其旁坐下。
“夫人爱英儿,今夜英儿陪她。”
“而我……夜难眠,故至此。”
王异借月光,悄然打量诸葛逸。
“你也失眠?”
“陪我聊聊。”
“回荆方悟,战场之事易决,胜负生死而己,战事息,人情世故方为难解。”
言及此,诸葛逸念及孙夫人与张飞。
他本可改孙夫人之命,然为大局,只能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