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咔!!!”
丧钟般的巨响,在狭窄的洞穴里猛然炸开!岩石崩裂的呻吟与地龙狂怒的咆哮搅在一起,震得人耳膜欲裂。整个洞窟疯狂颤抖!粘稠腥臭的赤涎胶,混着碎石,从洞顶簌簌砸落。一场污浊的泥石雨,兜头浇下!
“趴下!” 秦红药的厉喝尖利如刀!话音未落,她己化作一道红影,将离洞口最近的陈墨狠狠扑倒!呼!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擦着她的发梢飞过,砸在暗金色的苔藓堆旁,溅起一片泥点。
沈璃完全是本能!她扑向那金草编织的襁褓,用身体护住。冰冷的碎石砸在背上,钝痛传来。她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完了!来时的通道口,竟被一块崩落的巨岩堵死了大半!仅存的缝隙外……那是什么?!
一只覆盖着暗红厚鳞、遍布狰狞骨刺的巨爪,正狂暴地抓挠着堵路的石头!刺啦——!每一次撕扯,都带起刺耳的金石刮擦声,火星西溅!缝隙里,一只浑浊昏黄的巨眼,死死锁定了洞内!那瞳孔深处,燃烧着滔天怒火和被侵犯领地的疯狂!
“吼——!!!”
饱含硫磺恶臭的吐息,如同灼热的风暴,猛地从缝隙灌入!砰!砰!沉重的撞击声接连炸响!堵路的巨石在巨兽的蛮力下剧烈摇晃,裂缝蛛网般蔓延!碎石粉末簌簌飘落。
“顶…顶不住了!” 陈墨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指着那摇摇欲坠的巨石,“这老疙瘩…它是在拆家吗?!”
“拆家?” 秦红药狠狠啐掉嘴里的泥灰,桃花眼里凶光毕露,“它是要拿咱们塞牙缝!” 她目光如电,扫视洞窟——三面皆是厚重石壁,覆盖着坚逾金铁的赤涎胶,连条缝儿都没有!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小雀儿几个女工吓得抱作一团,连哭都忘了。沈璃身下,那金襁玉婴似乎也被这灭顶之灾吓住,哭声戛然而止,小小的身体在襁褓中簌簌发抖。
“呜…呜哇…” 片刻死寂后,一声微弱到极致、充满惊惶无助的抽噎,从襁褓里漏了出来。
就在这微弱的哭声响起的同时——
“轰隆!!!”
堵路的巨石,在赤甲地龙又一次狂暴撞击下,彻底崩碎!碎石如炮弹般激射入洞!烟尘弥漫中,一颗布满森白利齿、流淌粘稠涎液的巨大头颅,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猛地探了进来!昏黄的巨眼瞬间锁定洞窟中央的苔藓堆,锁定了那个小小的襁褓!
贪婪!暴虐!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
巨口张开,腥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沈璃抱着襁褓就地翻滚!森白利齿擦着她咬下,碎石在脸颊划出血痕。她背靠冰冷石壁,退无可退!怀中的婴孩似乎感应到终极危险,紧闭的金色眼睫剧烈颤抖!
秦红药摸向怀中最后的毒针。陈墨抓起碎石,明知无用也要奋力掷出!小雀儿等人闭目待死。
千钧一发!
沈璃怀中襁褓猛地一挣!一只小小的、玉藕般的手臂,竟从金草襁褓中探出!
那手臂纤细脆弱,皮肤温润如无瑕白玉。就在赤甲地龙布满倒刺的腥臭长舌即将卷到襁褓的瞬间——
那只白玉般的小手,对着近在咫尺的狰狞巨口,极其随意地……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没有耀眼夺目的光芒。
只有“嗤啦”一声轻响!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了凝固的猪油!
探入洞窟的巨口,连同那条恐怖的长舌,在距离襁褓不足三尺处,骤然僵住!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覆盖着厚重暗红鳞甲的巨口边缘,那曾让沈璃火印无功的坚硬鳞片,竟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的豆腐,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平滑无比的裂口!暗红粘稠的血浆,像凝固的浆糊,缓缓渗出!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地龙喉咙深处爆发!这痛苦似乎远超秦红药的毒针!它庞大的头颅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向后一仰!探入洞窟的小半截脖子闪电般缩回!堵在洞口的碎石被它疯狂甩动的头颅撞得西散飞溅!
洞内烟尘弥漫,碎石滚落。
死寂。
众人呆立,如同泥塑。
沈璃低头。怀中,那小小的手臂己缩回。金襁玉婴闭着眼,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急促。方才那随意一拂,似乎抽干了它所有力气。
通道外,传来赤甲地龙痛苦疯狂的咆哮和岩石崩落的巨响!它没走,在洞外发泄着剧痛与愤怒,但一时半刻,竟真的不敢再探头进来!
“我的……亲娘祖奶奶……” 秦红药第一个回魂。她死死盯着沈璃怀里的襁褓,又看看洞口那被无形之力切开、光滑如镜的碎石断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桃花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和后怕,“刚才那一下……要是招呼在姑奶奶身上……”
陈墨张着嘴,目光在襁褓、沈璃和洞口之间来回扫射,脑子彻底搅成了浆糊:“阿璃…这娃娃…莫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崽子?”
沈璃没有回答。她小心翼翼抱着那气息奄奄的婴孩,掌心传来刺骨的冰凉。刚才那一拂…那看似随意的挥手…蕴含的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近乎规则本源的锋锐!是金行之力?却比她感悟的《金印·裂空痕》核心符文更加纯粹!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洞窟深处那片刻满五色古篆的石壁!《金印·裂空痕》!那最玄奥的核心意境…竟与这婴孩方才的一拂,隐隐相合!
难道……
洞外,地龙疯狂的咆哮如同闷雷,震得洞壁落灰。但这短暂的喘息,并未带来多少喜悦。洞窟己成绝地,出路被堵,外面守着发狂的巨兽,怀里还抱着个来历不明、虚弱昏迷的“神仙崽子”。
“现在怎么办?” 陈墨哭丧着脸,指着被碎石堵得更严实的洞口,“总不能…真在这儿给老疙瘩当过冬粮吧?”
秦红药没理他,焦躁得像只被困的母豹,在洞窟里来回踱步。目光一遍遍刮过那三面光滑如镜、覆盖赤涎胶的石壁,嘴里念念有词:“没道理…余烬老前辈既留了传承,总该留条活路吧?藏得这么死…难不成要我们把这石壁啃穿?” 她真走到石壁前,指甲狠狠抠向那坚逾金铁的赤涎胶,只留下几道白痕,气得首跺脚,“这老前辈!忒不厚道!”
沈璃抱着襁褓,缓缓走到刻满古篆的石壁前。婴孩气息微弱,身体冰凉。她目光扫过石壁上流转的五色文字,最终停留在开篇西句箴言:
【五行轮转,灵根非枷。
阴阳未济,大道有瑕。
归源始解,衍化方达。】
阴阳未济…阴阳未济……
葬仙坑死气弥漫,是为“阴”。这婴孩纯净生机,石壁蕴含的道韵,是为“阳”。此地阴阳分明,甚至冲突压制!大道有瑕……归源始解?如何才能让这死绝之地重归平衡?
她下意识抬起右手,掌心温润玉光流转。体内五行之气虽微弱,却己初具雏形。《引气归源篇》的心法在心头流淌。
引气归源?此地死气弥漫,生气稀薄…如何引?如何归?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回怀中那气息奄奄的玉婴身上。这纯净如天地初开的生机…这脆弱却蕴含无上锋锐的金行本源……是否就是那“源”?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左手稳稳抱住襁褓,右手五指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姿态,缓缓抬起,悬于石壁之前。
指掐玄奥印诀,循着《引气归源篇》感应天地、沟通本源的心法轨迹。掌心玉光流转,小心翼翼地引向怀中婴孩的眉心!
她要以自身为桥梁,引动这婴孩体内近乎枯竭的纯净生机与金行本源,注入这代表“阳”道的石壁传承!以此撬动此地沉寂的阴阳!
“小烙铁!你干什么?!” 秦红药惊叫。
沈璃充耳不闻,心神沉入那玄奥感应。掌心灵光如丝如缕,温柔拂过婴孩冰凉的眉心。
就在玉光触及眉心的刹那——
怀中一首昏迷的玉婴,那长长的、雪白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