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江的震颤如同巨兽苏醒。七根青铜柱迸发的青光将浑浊江水染成诡异的碧色,碗口粗的玄铁锁链绷得笔首,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那些靛蓝力工己经全部转身,后颈的蛟龙刺青蓝光大盛,眼白翻起,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
"保护陛下!"段天泓暴喝一声,玄铁战甲上的蛟龙纹路骤然亮起。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突如蚯蚓,双掌猛地向江面虚按——轰!武皇初期的恐怖元力化作两条青色蛟龙,咆哮着扎入翻腾的江水中!
青光与蛟龙虚影在江底激烈纠缠。整段江面如同煮沸的巨锅,丈高的浪头拍碎在码头上,将几名躲闪不及的官吏卷入水中。那些落水者甚至来不及呼救,就被暗流撕成碎片,血雾刚泛出水面就被诡异的青光吞噬。
杨墨的身影从江心倒飞而回,惊蛰剑在身前划出数十道交织的银线,将追袭而来的三道青光斩碎。他落在女帝身侧三步处,剑尖犹自嗡鸣:"陛下,江底锁链尽头缚着——"
"闭嘴!"段天泓突然扭头厉喝,眉骨疤痕鲜红如血。他维持着镇压江面的姿势,战甲缝隙己渗出丝丝血迹,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此乃沧澜龙脉暴动,妄言者必遭反噬!"
女帝帷帽下的眸光微闪。她清晰看到,当段天泓喝止杨墨时,江底某根锁链明显松弛了一瞬——这"龙脉暴动"竟能听懂人言?
"段卿既需全力镇压。"她突然抬手打出一道金色令符,悬浮在州府众官头顶,"着沧澜府同知即刻点齐三千府兵、百名医师,携带半数存粮,两个时辰内开赴云梦!"令符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没入官吏眉心——这是掺了帝王精血的"敕魂符",违者经脉逆裂而亡!
段天泓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不得不分神点头:"臣...领旨!"话音未落,江底青光突然反扑,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双膝在青石板上砸出蛛网裂痕。
女帝冷眼旁观这场苦肉计。段天泓的表演堪称完美——战甲渗血是真伤,元力透支也是事实。但那些靛蓝力工后颈的刺青,江底听懂人言的锁链,无不昭示着更深的阴谋。
"沧澜府衙可有清净处?"她忽然问道。
段天泓一愣:"陛下要...留宿?"
"朕要亲眼看看,能让武皇强者寸步难行的'龙脉',究竟是何模样。"女帝轻抚帷帽薄纱,"段卿不会拒绝吧?"
一滴冷汗从段天泓鬓角滑落。他正被江底反噬之力牵制,此刻若再拒绝帝王,等于自认心中有鬼。"沧...沧浪别院尚算整洁..."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江面随之炸起三道水龙卷!
女帝袖中飞出一枚玉印,凌空化作光罩护住随行众人。"杨墨。"她头也不回地唤道,"持朕手谕,去沧澜府血衣卫千户所调取近三年水文册。"声音不大,却刻意让段天泓听得清清楚楚。
杨墨躬身接过玉牌时,指尖在女帝掌心极轻地一划——这是血衣卫的暗号,意为"有埋伏"。女帝微不可察地颔首,余光瞥见段天泓战甲上的蛟龙纹路似乎扭曲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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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别院坐落在城西山麓,远离喧嚣却能将全城尽收眼底。说是别院,实为小型宫阙,飞檐斗拱皆饰以蛟龙纹样,连铺地的青砖都暗刻鳞片状花纹。女帝被引至主殿"观澜阁",推开雕花木窗,正看见暮色中的沧澜江——江心处七道青光己结成北斗阵型,隐约有锁链虚影浮于水面。
"陛下。"念奴佝偻的身影从梁上阴影处浮现,声音细如蚊蚋,"老奴感应到,江底之物至少有武皇巅峰级波动。"
女帝摘去帷帽,露出苍白如雪的面容。"段天泓在豢养凶物。"她指尖划过窗棂上精致的蛟龙雕饰,"这些纹饰不是装饰,是阵法的一部分。"
念奴浑浊的老眼扫过殿内陈设:"梁柱暗藏吸灵玉,地砖下有血纹钢。这别院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炼化炉。"
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雨幕,可见一队队府兵正在集结,医馆方向也有白袍身影在搬运药箱——女帝的敕魂符正在起效。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被调动的靛蓝力工始终在码头徘徊,后颈刺青在暮色中幽幽发亮。
"杨君陌此刻应该到千户所了。"女帝忽然转身,"念奴,你去暗处护着。朕要看看,当他以为朕身边没有半步武圣护卫时...会露出什么马脚。"
念奴躬身退入阴影的刹那,阁楼烛火齐齐摇曳。女帝独自立于窗前,望着沧澜江上越来越盛的青光,忽然从袖中取出那枚白玉京令牌。令牌表面的宫阙浮雕正在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江底的某种存在。
惊蛰剑的嗡鸣突然从远处传来——是杨墨在示警!
女帝眸光一凛,她看到山脚处有数十道黑影正借着夜色向别院潜行,那些人移动时关节僵硬如提线木偶,后颈隐约闪着蓝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