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酒店内,水晶灯折射出奢靡的光浪,在大理石地面上流淌。门外的红毯如血色绸带铺展至街角,一辆辆流光溢彩的豪车依次停驻,车身映着霓虹,将“银城西大家族”的排场无声铺陈。
一辆82年的法拉利在红毯尽头稳稳停驻,车身泛着古铜色的光泽。顾老爷子一身笔挺中山装,腰背间仍透着不容置疑的傲骨,身旁的顾老夫人虽己鬓染霜华,却依旧风韵雅致,她挽着丈夫的手臂,目光如冰刃般刮过酒店璀璨的落地窗,那抹冷冽里透露着厌恶和嫌弃。
“楚家这算什么态度?还有没有半点规矩!”顾老夫人气得指尖发颤,“十年前让我们家棂丫头在银城抬不起头,如今他家长孙订婚,倒想起邀我们顾家来了?是嫌当年的脸没丢够,还是想看我们当场出丑?那老东西安的什么心!”
顾老爷子的眼神一寸寸凝起寒霜,声线沉得像冰:"他最好懂些分寸,不然到时候全银城看笑话的,只会是楚家自己。"
顾棂刚踏出车门,便听见爷爷这番话。暖意瞬间漫上心头——前世如此,今生依旧。原来无论何时,唯有血脉相连的家人,会在风雨来临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死死捍卫属于她的尊严与权利。
顾棂踏着夜色走来,一袭酒红色绸缎礼服裹着她窈窕身姿,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焰。绸缎的哑光质感泛着深沉的光泽,斜肩左侧银钻串成的细链斜跨至腰间,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裙摆处,碎钻密镶而成的火焰纹样沿着开叉蜿蜒而上,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整个人美得张扬又凌厉。
顾老爷子目光扫过顾棂周身,满意地说道:"好!这身行头往那儿一站,保管把江家那娇滴滴的三丫头比下去!"
林如意踩着高跟鞋,挽住顾天铭的胳膊款款下车。她涂着朱砂色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弧度:“可不是?听说江家那三丫头,血管里流着一半洋人的血,从小在国外疯长到大。如今回咱们国内办订婚宴,怕是连敬茶的规矩都摸不着门道,不手忙脚乱才怪!”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呵,就看楚家那老头子,愿意为这个混血孙媳妇破多少祖宗规矩了。" 她继续说着,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别到时候,脸没挣着,倒成了全银城的笑柄!"
“行了没有啊?”顾朔在一旁喊道,“你们蛐蛐楚家人,蛐蛐完了没有?能不能进去了,我都快冻死了!”说着,他急得在原地踏步走。而顾子衿站在一旁,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
“行行行。”顾老夫人眼眸里露出一丝笑意,“走吧,可不能把我们家朔朔给冻坏了呀。”
顾棂走过去,轻轻牵起顾子衿的手,低声安抚道:“待会进去不用紧张,就跟在我旁边,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顾子衿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神里交织着紧张与期待。
踏入大厅的瞬间,原本谈笑风生的宾客们骤然安静下来。宴会厅里的喧闹如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刚到场的顾家人身上。
“我去,还真来了?”
“这种丢脸场面也敢闯,顾家胆子不是一般大!换我早把邀请函撕了甩楚家人脸上。”
“可不是?当年就因为顾家小姐生不了孩子,楚家说退婚就退婚,哪管和顾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
宾客们交头接耳,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在宴会厅角落里滋滋蔓延。
“我们顾家早与楚家断交!”顾老爷子声如洪钟,在空旷的大厅里震得水晶灯轻颤,“今日本是看在银城诸位的面上,给楚家留几分体面。”他拄着拐杖的手猛地顿在地上,目光如刀扫过主桌方向,“若楚家不识好歹——”话音未落,后半句“休怪顾家不留情面”己随寒意灌满整个宴会厅。
宾客们霎时噤声,个个缩着脖子如受惊的鹌鹑。恰在此时,洛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拍了拍顾老爷子的肩膀:"老顾啊,你可算来了!"他朝主桌方向扬了扬下巴,"洛老头、楚老头都候着你呢,走走走,咱老哥几个得喝两盅去!"
顾棂伸长脖子张望,一眼瞥见江老爷子与楚老爷子正凑在主桌旁谈笑风生,两人碰杯时眼角的笑纹都快挤到鬓角,压根没有分神等候顾老爷子的意思。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好个楚老头子......"尾音消散在宴会厅浮动的香氛里,裹着化不开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