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歌捏着传讯符的指尖微微发烫,熔核的热力还在经脉里横冲首撞,金红瞳孔却比以往更亮。
聂倾城的傀儡突然收紧了护在他身侧的木剑,木人关节发出轻响——秘境入口处的雾气被山风卷散,露出玄铁坊特有的青铜飞檐,像把淬了毒的刀。
"哥,岳老鬼这时候催你回去......"聂倾国的蛊盒在掌心转了两圈,金蚕从盒缝里探出头,触须朝着入口方向乱颤,"我总觉得他的符纸有股子焦糊味,像烧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楚狂歌扯了扯她发间的紫绸带,发梢还沾着岩浆的星子:"怕什么?
他要请我喝茶,我便带两斤糖霜去。"他弯腰捞起外袍搭在臂弯,火灵根的纹路顺着锁骨爬上脖颈,在晨光里泛着熔金光泽。
玄铁坊的晨钟刚敲过第三下,楚狂歌就站在了大殿前的青石板上。
殿门开着,岳天雄的身影在鎏金屏风后若隐若现,像团化不开的墨。
他刚跨进门槛,就有道香风擦着耳际掠过——穿墨绿锦裙的妇人端着茶盘站定,鬓边的珍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这是韩三娘,我最信得过的心腹。"岳天雄抚着茶盏笑,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从今日起,你住的火工堂侧院由她照料。"
楚狂歌盯着韩三娘的手腕。
那截被袖笼遮住的皮肤泛着青灰,像是被什么阴毒的东西啃过。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韩三娘的情绪波动图上,恐惧的红色几乎要漫出边界。
"谢坊主关怀。"他弯腰行礼,指尖在袖中掐了个诀。
系统瞬间吞噬了韩三娘方才端茶时泄露的灵力波动,识海里浮起一行小字:"恐惧来源:地底熔炉的玄铁账本。"
岳天雄的茶盏磕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今日找你来,是有桩秘事。"他从袖中摸出块玄铁残片,表面刻着歪扭的符咒,"三日后要炼批'秘炼玄铁',需火控手法极精。我观你近日火候见长......"
"坊主抬爱。"楚狂歌接住玄铁残片,掌心被烫得发红。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只是这符咒......倒像太玄宗的'锁灵纹'?"
岳天雄的手指在案上顿了顿,又笑起来:"你这孩子,倒会挑刺。"他挥了挥手,韩三娘立刻退下,裙角扫过楚狂歌脚边时,带起缕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去秘炼房找铁无痕,他会教你古法。"
午时的秘炼房飘着焦铁味。
铁无痕正抡着八斤重的铁锤砸一块赤铜,汗水浸透了粗布短打。
楚狂歌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突然开口:"前辈这招'流星赶月',最后一锤该落在铜心三寸处。"
铁无痕的铁锤"当啷"砸在砧子上,溅起的火星烫得他嘶了声。
他转头看向楚狂歌,眼角的褶子都堆起来:"你这火工,倒有点眼力见儿。"
"跟前辈学的。"楚狂歌笑着凑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砧子上的铜水。
系统在识海震动,他能清晰"看"到铁无痕的炼器手法在眼前流转——如何引火入炉,如何控锤分力,最后那记"流星赶月"的落点,果然在铜心三寸。
"你比当年的我强多了。"铁无痕摸着胡子叹气,"当年我在火工房烧火,被师父拿火钳抽了三回才记住火候。"
楚狂歌的指尖泛起紫焰,轻轻点在铜水上。
原本浑浊的铜水突然清了三分,像被淬过灵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吞噬部分炼器技艺,获得《三昧锻魂诀》初步口诀。"他望着铁无痕震惊的脸,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前辈教得好。"
午后的地底熔炉阴得渗人。
聂倾城的傀儡举着引火灯走在前头,木人的眼睛里泛着幽绿的光。
聂倾国蹲在一堆玄铁锭前,鼻尖动了动:"哥,这味儿不对。"她捏起块玄铁,指甲盖大小的粉末落在掌心,"有黑风子的沉水香。"
楚狂歌的瞳孔缩成金红针尖。
他摸出块传讯符,上面的太玄宗印还没完全褪尽。
熔炉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那是太玄宗特有的"锁魂咒"。
"看来有人要卖祖宗了。"他把符纸捏成碎片,火星从指缝里漏出来,"岳天雄拿玄铁换什么?功法?还是太玄宗的庇护?"
聂倾城的傀儡突然转向左侧石壁。
木剑"咔"地插进岩缝,竟撬出块巴掌大的暗格。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账本,最上面一页写着:"玄铁百车,送往太玄山,换'锁灵丹'十瓶。"
"锁灵丹?"聂倾国嗤笑一声,指尖弹出只金蚕,蚕宝宝爬到账本上,吐出的丝竟把墨迹溶成了黄水,"那玩意儿是拿来困修士灵脉的,岳老鬼要这么多......"
"困谁?"楚狂歌的声音突然低下来。
他望着账本上的日期,最近的记录是三天前——正好是岳天雄召见他的前一天。
系统在识海弹出韩三娘的情绪波动图,恐惧的红色更深了。
傍晚的坊主书房飘着沉水香。
楚狂歌端着茶盘站在门外,耳尖微动——里面传来黑风子特有的沙哑笑声:"岳坊主放心,只要玄铁源源不断送过来,太玄宗的'护坊阵'自然......"
"嘘。"岳天雄的声音压得很低,"那小崽子最近太扎眼,你让韩三娘盯着点。"
楚狂歌的手指在茶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黑风子气息,是否模拟?"他望着门缝里晃动的两道影子,突然笑了——岳天雄的茶盏里飘着片茶叶,正朝着他的方向沉下去。
"送茶。"他推开门,茶烟模糊了眼底的冷光。
黑风子转头时,他恰好低下头,发梢遮住了金红瞳孔。
系统在识海疯狂震动,他能清晰"听"到两人的心跳——岳天雄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黑风子的心跳却慢得诡异,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
夜深的火工堂侧院点着盏豆油灯。
聂倾城的傀儡蹲在窗台上,木剑指着院外的竹林。
聂倾国蜷在竹椅上,正用金蚕吐的丝编网,网眼里还掺着玄铁粉末:"哥,岳老鬼的账本在暗格里,算不算死证?"
"不够。"楚狂歌把白天记的情报往桌上一摊,烛火映得他眼尾发红,"他可以说被人栽赃。要让他自己承认......"
"需要个引子。"聂倾城拨弄着傀儡的关节,木人突然张开嘴,吐出截烧焦的符纸——正是白天在地底熔炉找到的太玄宗传讯符,"黑风子的气息......"
楚狂歌的指尖在符纸上轻轻划过。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他没急着回应。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他望着暗下来的天,金红瞳孔里跳动着熔核般的光:"让他以为,是太玄宗的人来了。"
夜风卷着竹影扫过窗纸,楚狂歌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他摸出块黑风子常用的沉水香,放在鼻尖嗅了嗅,突然笑出声。
系统在识海震动,他望着香灰里慢慢浮现的符咒,轻声道:"明天凌晨......"
竹影摇晃间,他的声音被风声卷散。
只有聂倾城的傀儡动了动,木人的眼睛里闪过道幽绿的光——像极了黑风子的瞳孔。